忍着沒有轉身，不過李丹一直知道，趙有笙沒有走，他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

　　心裡泛酸，卻也好似徹底解脫。

　　她回到周芸這屋，眼淚終于落下來，“媽，他是來跟我道歉的，媽，趙有笙是找我來道歉的。”

　　“把你感動哭了？”周芸擡頭看她一眼，心裡還是惦記包裡的錢。

　　她剛才又将錢數了一遍，兩千四百多塊，還不到兩千五呢。

　　她打算再去省城進兩次貨，再賺兩筆，若是能湊到五千塊，那麼，她就沿街先盤下一個店。

　　天氣漸冷，守着一個店，總比在外頭擺攤強。

　　李丹坐過來，眼睛卻看着窗外暮色，輕輕搖搖頭，“不是。隻是，突然間想哭......心裡面不大對勁。”

　　見母親沒有回應，她又扭頭看向周芸，“傷感！”

　　“傷感？”周芸心裡正盤算着下一批要進什麼貨呢，李丹這就說傷感，把她給弄懵了一下，“傷感啥？”

　　“就是......”李丹委屈的抿了抿唇，說不出來，就是心裡頭怪難受的。

　　周芸看着她微紅的眼睛，還有眼尾的濕意，真真詫異，“你還惦記着趙有笙？”

　　“不是。”李丹猛搖頭，今天要不是趙有笙找了來，她壓根就忘記這号人了。

　　“那......你見他回來道歉，是不是覺着他沒有想的那麼壞，心裡又有點後悔分手？”

　　“更不是了，媽，我真的不喜歡趙有笙了。”李丹急的快發誓了。

　　周芸反而笑了，“那我懂了。”

　　“是啥？”李丹問。

　　周芸幽幽一歎，“你傷感的不是和趙有笙分手，你傷感的是曾經有愛的歲月......傷感的是那段青春歲月，已經慢慢離你遠去......”

　　“媽！”李丹忽而抱住周芸，“還是你最懂我！”

　　是啊，她不是傷感趙有笙，她是傷感在學校裡那段最純真的日子，已經不知不覺中，離她太遠了。

　　“媽，我突然一點都不喜歡長大。”李丹在周芸懷裡撒着嬌。

　　周芸暗自翻了個白眼，直接将她推開，“沒人喜歡長大，可是，沒人能幹的過時間......去吧，實在傷感，回屋鑽被窩裡哭一會去。”

　　特麼的，别說長大了，她直接從二十八幹到四十歲的中年婦女了，她才最該傷感，最想哭的好吧。

　　“媽！”李丹更委屈了，想抱會都不行，嗚嗚。

　　周芸白她一眼，“别媽啊媽的了，明天又到發工資的時候了吧，記得，明天拿錢回來。”

　　“知道了。”李丹頓時一點傷感的情緒都沒了，還傷感個屁啊，她現在都拿工資了......

　　有錢，又年輕！正是人生年華最美時呢！

　　如此一想，李丹樂颠颠的回屋了。

　　周芸這廂将錢收好，拿着毛巾自去小浴室那邊洗漱。

　　彼時，小縣城北邊一處破舊的筒子樓裡，一家子才吃好晚飯，徐小燕便要收拾碗筷去洗。

　　沈大姐叫住女兒。

　　“燕子啊，别急，來，看看媽今天給你帶啥了？”

　　“媽，啥啊？”徐小燕抱起搖車裡的小兒子，将他手裡抓的一根菜葉子拿掉，又用抹布給擦了擦小髒手。

　　沈大姐将傍晚帶回來的風衣，從袋子裡拿出來，“媽下午擺攤的時候，看見有人賣這衣裳。

　　媽瞧着好看，就給你買了一件。”

　　“哎呀，媽，你咋花這個錢？”徐小燕連試都沒試，隻看了一眼，就道，“媽，我不要，我衣服夠穿，這個，你明天退回去吧。”

　　“退啥退？給你買的就穿。”沈大姐将衣裳放床上，過來，從她懷裡接過小外孫，又牽着大外孫女，坐到一旁。

　　“媽。”徐小燕看着床上這粉色的風衣，無論是顔色款式做工，都非常的好，“這衣裳肯定很貴，媽，我真不要。”

　　“小燕，你試給媽看看。”沈大姐勸着，“媽今天看着那閨女穿着真好看呢。

　　小燕，你今年才二十三歲，比那閨女也大不了幾歲啊。

　　你還這麼年輕，不能就這麼......委屈自己啊。”

　　說着，沈大姐聲音哽了下去。

　　徐小燕見狀，連忙道，“媽，你别說了，我試。”

　　她走到床邊，拿起風衣，試在身上。

　　沈大姐連忙将小外孫放進搖車裡，過來，幫她牽牽衣角，理理領子，笑道，“我就說嘛，我家小燕最襯粉色，這顔色一上身，人真好看。”

　　“媽。”徐小燕心裡一酸，搖搖頭說，“媽，咱現在日子不寬裕，這衣裳還是先退了吧。

　　媽，我現在有甜甜和安安，不委屈，真的......

　　隻是，拖累了媽，還讓媽為幫襯我們，天天出去擺攤......”

　　“小燕，你别擔心，媽現在能掙錢，這擺攤一天能掙不少，眼下這天冷了，你也該穿的......”

　　話沒說完，就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

　　“誰啊？”沈大姐奇怪的問了一聲。

　　不是房東要房租的，因為，前幾天才給過的。

　　可這大晚上的，誰敲門？

　　徐小燕也脫下風衣，換上家常外套，過來開門。

　　待看清門口站着的高大身影時，徐小燕驚喜叫道，“歐陽叔叔？”

　　“歐陽兄弟？”沈大姐也連忙迎到門口。

　　“小燕。”歐陽軍朝徐小燕點頭示意，随後，又跟迎來的沈大姐招呼，“嫂子。”

　　“哎呀，歐陽兄弟，你咋找到這兒來了？快，進屋。”沈大姐連忙拉着歐陽軍進屋。

　　徐小燕将房門關好。

　　歐陽軍提着大包行李進來，一邊打開拉鍊，從包裡往外拿東西，一邊解釋。

　　“我昨天去了你們家，鄰居說你們搬走了，具體到哪兒也不清楚。

　　後來是去街道辦打聽的......”

　　“額。”沈大姐一聽，神色哀戚起來。

　　歐陽軍将帶來的兒童奶粉、雞蛋糕、牛乳餅幹還有一盒巧克力，全放在了桌子上。

　　“兄弟，你又買這老些東西。”沈大姐非常過意不去。

　　她這次跟女兒搬到這來，沒有告訴人，就是怕再連累歐陽軍。

　　自從老徐在戰場犧牲後，這些年，一直是歐陽軍照顧着他們母女。

　　可歐陽軍三十多歲了，還沒娶個媳婦兒，之前，他從戰場回來，也是受了重傷。

　　一度站不起來。

　　整整花了五年時間，做了好幾次的大手術，又進行了三年的康複訓練，才恢複到現在這個樣子。

　　過後，被安排到派出所當個文職，其實，工資也不算高。

　　可是，他的那點工資，每每還要寄給他們娘倆......

　　沈大姐這心裡真不好受。

　　個人有個人的命，她不想自己母女再拖累歐陽軍了。

　　“嫂子，你不該瞞着我！”歐陽軍将帶來的東西全拿出來後，坐到一旁凳子上，認真的看向沈大姐。

　　沈大姐長長一歎，一旁，徐小燕眼裡湧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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