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瑞氣走了。

　　張蘭和李婆子兩個氣焰一點沒消，從昨兒到現在，兩人算是積攢了足夠的火氣，就要去找周芸撒撒火。

　　因為李婆子腿腳不便，張蘭甚至就那麼硬生生的背着老婆子，一路走到了芸小館。

　　芸小館這邊，周芸剛從菜場拿回了食材，交到廚房，錢草蘭和鄭多多這師徒倆正拾掇着菜。

　　江梅香拿着抹布将飯館裡的桌子闆凳又重新擦了擦。

　　周芸拿着賬本，在算着店裡的辣醬、腐乳還有啤酒等還有多少cunli這兩天還要再進一批過來。

　　就這個空兒，張蘭背着李婆子氣喘籲籲地進了飯館。

　　“呀，你們咋又來了？”江梅香拿着抹布像趕蒼蠅似的攆着。

　　“小賤人，不關你事。”張蘭啞着嗓子罵了一聲，打算将李婆子放到凳子上。

　　江梅香手快的一把拿開了凳子，“嗳，這是我們飯館的凳子，不給坐。”

　　李婆子屁股沒坐到凳子上，直接就從張蘭的背上滑下去，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哎喲。”她驚呼一聲，就要哭嚎。

　　周芸慢條斯理的走過來，笑問，“這是咋的了？你們這麼快就出院了？沒檢查出問題嗎？”

　　“你還敢問？”張蘭憤怒的瞪着周芸，“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忽悠我們去醫院的？害的我們檢查了半天，還白花了一百多塊。”

　　“呀，這是啥意思啊？”周芸眨巴眼睛，似乎沒明白。

　　李婆子還坐在地上，氣呼呼的問，“你把我們送到醫院檢查，這錢你咋給吧？”

　　“錢？”周芸莫名。

　　“對。”張蘭說，“我們原本沒打算去醫院的，是你将我們送過去，還說下午給我們送飯菜過去，結果呢，等到今天早上也不見你來。

　　還有，在醫院花的一百多塊，你得出。”

　　“哦，這樣啊。”周芸淡然一笑，“出就出呗，其實，昨天我嫂子把嬸子點的菜都做好了，我原打算送過去的，可巧臨時遇到點急事，沒去了。

　　所以，我是打算今天把飯館這邊的事安排好了，再讓我嫂子重新燒幾樣好菜，再給你們送過去的。

　　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出院了。”

　　“嗯？”張蘭聽着她這話，心裡一時更不是滋味了，有種上不去又下不來的感覺。

　　倒是李婆子先反應過來，就順着周芸的話說，“行，既然你這麼說了，就把醫院的錢給報銷了，另外再做一桌子好菜給我們賠罪。”

　　“行啊，不過，我這邊暫時沒那麼多錢呢，這菜麼，剛買回來，還在廚房收拾呢，要做出來也沒那麼快。”周芸說。

　　張蘭不信，“你開飯館的，敢說連一百多塊都沒？”

　　“當然不是。不過，誰開店會在店裡天天放那麼多錢啊？我店裡都是些零錢，也不夠那麼多，要是你們願意的話，這樣，我帶你們一起去儲蓄所直接取出來？”周芸反問。

　　張蘭和李婆子相視一眼，兩人經過醫院這事，都對周芸有了警覺，直覺這女人不會這麼聽話。

　　“等錢取到了，回來，正好我嫂子也将飯菜做的差不多了，怎麼樣？跟我一起吧。”周芸說着就拿起了自己的小挎包，準備帶她們去取錢。

　　可這婆媳倆這回卻有了警惕，張蘭道，“這樣，我跟你去，媽就留在飯館。”

　　“對，讓張蘭跟你去就行了。”李婆子也附和道。

　　周芸輕輕搖頭，“那不行，我信不過她，萬一她拿了錢，回頭又耍賴說沒拿到，我不是吃虧？”

　　“咋會？”張蘭氣道。

　　周芸聳眉，“咋不會呢？你又不是啥光明磊落的好人，反正我信不過你。”

　　“我給你寫收條還不行嗎？”張蘭退而求其次。

　　“這樣啊？”周芸直接從收銀台這邊拿出紙筆來，“喏，現在寫。”

　　張蘭瞪圓了眼睛，“我還沒收到錢呢，咋寫？”

　　“那萬一你收到錢又不寫了呢？”周芸跟她僵持着。

　　張蘭保證，“我指定會寫。”

　　“可我信不過你啊，你要是真有誠意，那就先寫了，寫了我就帶你去取錢，反正儲蓄所就在那，又跑不掉。

　　要是我不取錢，你就賴在飯館不走呗？反正，你媽不還在飯館裡麼？”周芸說。

　　張蘭，“可我要是寫了你不給錢？”

　　“你們不是已經打算賴在這裡了嗎？不給錢就賴着呗。”周芸說。

　　張蘭咬了咬牙，心道，給了錢也得賴着，這錢是報銷醫院的錢，那也是他們給出去的，頂多他們沒虧而已，但是也沒占着便宜。

　　“行，寫就寫。”

　　于是，張蘭就寫了張收條。

　　周芸就在邊上看着，指點，“日期寫明确點，今天是91年7月8日，還有具體收到多少錢，請精确到分。

　　末尾請寫上自己的大名。”

　　就這樣，在周芸的指導下，張蘭寫好了收條，簽了名，周芸還拿了印泥，走到李婆子跟前。

　　“你幹啥？”李婆子還坐地上，也沒人拉她起來。

　　“不幹啥。”周芸沖她展顔一笑，趁她不備，抓過她的手指，按着印泥，然後就在收條上摁了個手印。

　　李婆子大驚，“你想幹啥？”

　　“不幹啥啊？你們不是要錢麼？既然收了錢，不得留下字據啊？”周芸笑問。

　　張蘭駭然，“可我們還沒收到錢。”

　　“知道，我這就帶你去取，一百九十九塊九毛，是吧？”周芸問。

　　張蘭有些心虛，“是，是呢。”

　　剛才寫收條的時候，她暗惱之前說一百多塊，早知道周芸這麼爽快給錢，應該多報些，報個三五百塊也成啊。

　　于是，利益最大化，她就寫了一百九十九塊九毛錢。

　　周芸将收條疊好，塞進包裡，一面将李婆子拽起來，安放到門口那桌角坐下。

　　“嬸子，就勞煩你在這邊坐會，等我們回來了，記住，别瞎吵吵啊，不然，影響我飯館的生意，可就沒你吃的了。”

　　李婆子，“......”

　　咋好像被這女人給拿捏了呢？

　　她冷哼一聲，“隻要你好吃好喝的伺候我，我又不孬，幹啥影響你生意？”

　　“呵”周芸勾唇一笑，對着張蘭說，“走吧。”

　　“嗯。”張蘭連忙跟上。

　　周芸讓她坐自己那輛小三輪的車鬥裡，然後騎着車就出發了。

　　周芸騎車很快，在張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就帶着她騎進了派出所的大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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