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高考的前一天，陸明餘照常給飯店送完滷肉之後來了胡老太的前院，不同尋常的是這回面色有些沉重。

　　謝嘉辭看出來陸明餘的不對勁，「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家裡沒什麼事吧？」

　　陸明餘猶豫再三，湊到謝嘉辭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謝嘉辭一怔，「現在真的燒成半聾了？」

　　「對，」陸明餘點點頭，「這事兒在村裡已經傳遍了，但是我們都刻意瞞著我娘沒敢讓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傷心。」

　　謝嘉辭也面色沉重地點點頭，「也不能讓清清知道。」

　　陸清清太善良了，要是知道了這事兒，說不定就會自責自己當時為啥沒有心一軟再給點錢。

　　他不希望她因為這些事情多想，何況原本就不是她的錯。

　　到了高考這天，謝老太和胡老太早早地就做好飯，特意找了雞蛋和兩根油條，端端正正地擺在了桌子上。

　　陸清清一起床，就看到了謝老太和胡老太兩個人齊齊整整的滿身紅。

　　再一轉頭，就連小冬冬和謝嘉辭都沒能倖免，一人穿了一身紅。

　　謝嘉辭看見陸清清忍著笑的眼神，還有點求誇獎似的挑挑眉，「奶奶說這是開門紅，寓意好。」

　　陸清清當然領情，如果胡老太和謝老太不在這兒，她都想跳起來親謝嘉辭一口表示感謝了。

　　被逼著吃完了一根油條和兩個雞蛋之後，謝嘉辭才送陸清清出門去考試，臨出門前冬冬撲上來在她臉上落下一吻，「媽媽，祝你考一百分！」

　　陸清清早就做過無數張高考試卷了，也被陳曉娟那位老師叔叔肯定了無數次，她現在對高考這事兒半點擔心都沒有，甚至還有點搓手期待。

　　考場就設在了龍廣縣第一中學，陸清清和陳曉娟在學校門口碰面。

　　送她來的是陳曉剛，還有一直住在招待所沒走的劉一鳴。

　　陳曉娟和陸清清碰面之後，笑著跟外面三個一臉緊張的男人揮手告別。

　　陸清清拿著準考證，「曉娟，咱倆的考場挨著呢！」

　　「呀，還真是，那倒好了，等考完了咱倆就在考場外面碰頭！」

　　進考場之前，陸清清拍了拍陳曉娟的肩膀鼓勵她，「你都已經做過那麼多張卷子了，今天這場小考試一定難不倒你。」

　　陳曉娟攥了攥滿是細汗的手心，「行，咱倆一起加油！」

　　龍廣縣地方小，參加高考的人不算多，陸清清意外地在考場裡碰見了當初喜歡謝嘉辭的那個知青柳玉知。

　　柳玉知看見陸清清還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不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的土包子，還學著人家來參加高考？

　　陸清清壓根就沒理她，卷子一發下來她就粗略地掃了一眼，看到作文題目她懸著心就放下了。

　　先把作文題目在心裡記下，然後一邊做著前面的題目，一邊在心裡給作文打草稿。

　　幾乎所有的題目都在陸清清的掌握範圍內，沒有一個題讓她覺得為難，所以一路高歌猛進，整張試卷寫得滿滿當當。

　　即使是這樣，等她寫完了準備開始檢查的時候，還有好多人都撓著頭卡在寫作文的地方，對著試卷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其中就包括柳玉知。

　　陸清清把試卷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鬆了一口氣，起太早的困意就漸漸襲來。

　　陸清清努力控制著讓自己清醒，可還是沒過幾分鐘就趴下迷迷糊糊睡著了。

　　監考的老師看見居然有人敢在高考的考場上睡覺，眼睛都瞪圓了，走過來想一腳踢醒陸清清。

　　還沒上腳，就先被她的試卷吸引了注意力。

　　陸清清的試卷實在是太漂亮了，不僅答得滿滿當當，而且字體十分娟秀，好看又工整，光是卷面分就想給她打滿。

　　監考老師仔細看了她的幾道題，越看越吃驚，要不是他全程都在這兒盯著，都得懷疑這學生是不是作弊了？答案怎麼會這麼完美？！

　　陸清清在睡夢中沒注意到監考老師的震驚，一直睡到快交卷才醒過來，睡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有沒有流口水。

　　在考場上睡著了沒關係，要是流口水把卷子給打濕了，那她可就真的出了名兒了！

　　監考老師也一直在注意著陸清清這個獨特的考生，等看清她的動作之後，沒忍住揚了揚嘴角笑她。

　　睡醒了才知道擔心自己有沒有流口水，早幹啥去了？

　　陸清清不明所以地朝著一直盯著她看的監考老師嘿嘿一笑，趕在交卷前又把自己的試卷認真檢查了一遍，等鈴響之後，第一個自信地走上講台把試卷交在了監考老師手裡面。

　　出了考場門，陳曉娟恰好也是隔壁考場第一個走出來的。

　　陳曉娟一出來，就歡天喜地地拉著陸清清的胳膊，「清清，我真是太開心了，這回的高考題目居然真的跟你當初猜得八九不離十！」

　　「我看見我周圍的人都在盯著作文題目上愁，就我一個人寫得可快可快了，你是沒看見他們那羨慕又震驚的表情，樂死我了！」

　　陸清清猜也猜到了，這題目是自己當初押題的時候跟陳曉娟講過的，她肯定會比一般人要準備充分，答得也會不錯。

　　出了校門，謝嘉辭、劉一鳴、陳曉剛，三個男人在校門口最前面站成一排，個個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還都相貌堂堂，這一上午已經被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過來搭話了。

　　看見她倆出來，陳曉剛趕緊找借口溜了：「大娘，我妹妹出來了，我先不跟您說了啊。」

　　大娘還覺得可惜，「我家外甥女跟你配得很，小夥子，你要是願意，我幫你介紹介紹......」

　　陳曉剛滿臉通紅地從大娘身邊溜走，讓剛出考場的陸清清和陳曉娟沒忍住放聲大笑起來，還是頭一回看見陳曉剛會有這麼窘迫的時候。

　　陳曉剛癟癟嘴，「他倆一個說自己孩子都有了，一個說自己馬上就有對象了，那大娘們可不都得圍著我了？」

　　陸清清看了看陳曉娟，又看了看劉一鳴，「你啥時候要有對象了，我咋不知道？」

　　劉一鳴笑著眨眨眼，「這不得看曉娟的嘛。」

　　陳曉娟轉過來瞪劉一鳴，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給他留面子，提溜著他耳朵，說：「劉一鳴，我看你這兩天沒挨打找不到北了是不是？！」

　　劉一鳴被揪著耳朵連連求饒：「別別別，姑奶奶我錯了，給我留點面子！」

　　謝嘉辭和陸清清手挽手，看著他們笑鬧，臉上帶著慈父慈母般的微笑。

　　「孩子大了。」

　　「是，一鳴也該談對象了。」

　　謝嘉辭瞥了陳曉剛一眼，「你也趁早，別等著劉一鳴把你妹妹都拐走了，你還是個光棍一條。」

　　陳曉剛訕笑著揮揮手：「不著急，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