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侃侃而談，神情落落大方：“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誰還不會遇到點麻煩了？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這船要是真的沉了底，陳家的損失應該也不會小吧？”

　　陳哲愣住了。

　　這還是那個他家妹子說的那個沒什麼本事，甚至還有點精神分裂的鄉下來的土包子嗎？

　　他陳哲做生意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在跟他談判的時候能這麼鎮定的呢！

　　聽了他準備把周洵踢出局的打算，非但沒慌，還敢反過來威脅他？

　　這膽子也太大了。

　　有意思！

　　想到這，陳哲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朝前傾了傾，目不轉睛地盯着姜楠。

　　“看不出來，姜楠同志還懂做生意？你既然明白這些，就應該知道周洵的原石比例跟陳家的整體實力比起來并不算大，我就算現在把他踢出局，他隻能忍着，至于賠款和什麼違約金，你覺得他敢要嗎？”

　　姜楠聽出了陳哲話裡的威脅。

　　診所内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了起來。

　　可她沒有半點露怯，神态自若地往後一靠，“反正我們兩口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做生意嘛，遇人不淑都是常有的事，你的考量也是為了陳家的利益，我都可以理解。不過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結局恐怕和你預想的不太一樣了。”

　　商人重利。

　　陳哲能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合情合理。

　　可他來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這消息又是誰洩露出去的？

　　現在周洵的生意借着陳家的渠道，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要是陳家在這個節骨眼上反水，那周洵的聲音就全得推倒重來。

　　姜楠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她擡眼對上了陳哲的視線，“我相信陳哲同志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也相信我家洵哥看人的眼光，你今天既然來了，我也給你交個實底，不出三天，我家洵哥就會出來，到時候你們哥倆正好可以商量一下今年的發展方向，你覺得呢？”

　　姜楠不能貿然把陳家得罪狠了。

　　這陳哲留着還有用，他既然能在陳玉的事情上理智考慮，就不是個講不通道理的人。

　　而一直都沒有開口的陳哲在聽到這個話之後，翹着二郎腿，點了一支煙。

　　“真是看不出來呀，你一個女人家還有這樣的膽量和氣魄，周洵那小子的命是真好。”陳哲說着話，從包裡掏出了一個用舊報紙裹着的包裹。

　　“我這次來确實不是來落井下石的，往境外運的那批原石的貨款已經到了，這是周洵的那份，我還有個消息，下個月南邊會有一場玉石展覽，他要是感興趣，可以跟我一塊去。”

　　姜楠神情有些發愣，那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應聲。“你放心，洵哥一定去。”

　　陳哲站起了身：“行了，時候不早了，我也得走了，周洵的事情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招呼，别跟我客氣。而且我聽說，你在南邊找了個廠子？這是準備做啥生意？”

　　姜楠起身送客，“我能做啥生意？我又不懂這些是科研院的人委托我幫忙找的，我也就跟着瞎折騰呗，到時陳哲同志要是有别的門路，也别忘了拉我家洵哥一把。”

　　姜楠從櫃台底下摸出了兩個用紅布包着的野山參遞給了陳哲，“這是去年收來的山貨，拿回去嘗嘗鮮，辛苦你親自跑這一趟了。”

　　陳哲也沒有推遲，大大方方接過了那兩個紅布包就上了車。

　　可當他在車上把那紅布解開，看到裡面的兩根野山參時，神情震動：“小玉輸給這樣的人，還真是不冤，看來這往後我也得改改這小看女人的毛病了，姜楠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人啊。”

　　診所裡，把人送走了的姜楠脫力一樣，坐在了凳子上。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沓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還好她剛才沒露出什麼破綻，這陳哲過來就是為了試探，送貨款，不過就是借口而已。

　　陳家這是擺明了擔心周洵跨不過這道坎，更是想知道他們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人相助。

　　要不然也不至于這深更半夜的還親自跑這一趟。

　　這麼一來，她必須得在三天之内把周洵弄出來！

　　要是輕易失信于人前，這裡子面子就都留不住了。

　　*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楠就準備動身去找孫家人。

　　一出門，正好碰見了趕來的陸城。

　　“嫂子，之前是我考慮得不到位，讓姓孫的那王八蛋鑽了空子，還連累了老周，我對不住你倆。”陸城一見面就鞠了一躬。

　　姜楠連忙把人扶了起來，“這事又不怪你，你有啥對不住的？忍冬昨天回來說孫四海前兩天進京了，一直住在聚華大飯店，可是真的？”

　　陸城用力地點了下頭，“當然是真的，我昨天還去那找了那老王八蛋，可我連孫四海的面都沒見着，送他過來的那個司機說這事和他們孫家沒關系，讓我别纏着他們。”

　　陸城的臉上帶着火氣，想來應該是沒在他們身上讨到好處。

　　姜楠原本還在發愁要怎麼跟孫家人接觸，這回人在聚華大飯店，心裡松了一口氣。

　　那這事就好辦多了。

　　陸城直接開車帶着姜楠到了地方，進了大堂，裡面的經理一看到姜楠就快步迎了上來。

　　“姜楠同志，這真是好久不見啊！你今天過來可是要定桌吃飯？”

　　看着過分熱情的經理，陸城一臉蒙。

　　他昨天來的時候，這經理頭不擡眼不睜，問句話都不搭理，今天這是轉性了？

　　“确實是好久不見了。”姜楠回以微笑，“我這次來是有事想麻煩管老闆，他人在這嗎？”

　　“這就不巧了，我們老闆這才剛出門。”經理有些為難，但很快，他口風一轉，“不過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去把他找回來，兩位一大早上就過來了，早飯應該還沒吃吧？飯店食堂做了包子，兩位先墊一墊。”

　　經理熱絡地把姜楠帶到了一個包廂，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我家老闆都交代過了，隻要是姜楠同志來，我們一定要好好招待，您在這兒小坐一會，老闆，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