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不願意多跑這一趟，以第一醫院那些大夫的水平，切個鼻血管瘤，應該沒啥問題。

　　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傳言，她也不好總搶人家醫院大夫的手術。

　　“這位同志，我們這些人都是二五眼，沒你這本事，這要是道上再出血，可咋弄？你就跟我們一道過去吧，這送佛還送到西呢。”白襯衫不依不饒。

　　姜楠有些為難。

　　周洵自然看出了這點，他把姜楠扯到了身後：“這位同志，你得相信醫院的醫生，聚華大飯店到人民醫院不遠，你就别在這浪費時間了。”

　　白襯衫眼看着兩人都不肯松口，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暗，但很快，他就陪着張笑臉，補了一句：“那個，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這是在哪高就啊？這我大哥以後要是好了，我們得去您那給您送面錦旗才行啊。”

　　明人不說暗話。

　　姜楠一下就聽出了這人話裡的意思。

　　這白襯衫哪是想去給她送錦旗？

　　這擺明了是擔心這國字臉男人後續出了問題，好去要個說法的。

　　姜楠低頭一笑，眼神有些無奈：“确實應該幫人幫到底，同志，你放心，我這人辦事不會自打嘴巴。”她扭頭看向周洵：“洵哥，我跟這幾位同志走一趟，你先把東西送回去，然後去醫院接我。”

　　周洵拉着姜楠不肯松手，濃黑的眼睛中滿是關心：“要去醫院，也是我送，用不着麻煩他們。”

　　“到了那邊還得檢查化驗，也得一會，你先把東西送回去，别讓媽和妹妹他們擔心。醫院那地方我熟，放心好了。”

　　姜楠就這樣跟着白襯衫上了車，一再保證自己到了醫院就會讓人回診所送信。

　　看着車窗外飛速劃過的街景，她陷入了沉思。

　　這年代的醫療水平并不發達。

　　很大一部分疾病也查不出病因，更大一部分人是壓根就不把這些常見的小問題當回事，一拖再拖，這才造成了極壞的後果。

　　看來這醫療普及還是任重而道遠呐！

　　*

　　衆人很快到了醫院。

　　讓姜楠意外的是出來接人的，居然有胡瑞，剩下的兩個也是這醫院裡比較大的外科主任。

　　幾人一見面，那耳鼻喉的外科主任就先是松了一口氣。

　　“呼，我這還擔心是哪個生手醫生處理不當，對患處造成二次傷害，沒想到是姜楠同志先出手幫了病人，那我就放心了。”頭發都白了的主任誇張地拍着胸口，恭維的話是一刻沒停：“我之前有機會觀摩了姜同志的手術，那叫一個利索。你放心，這位同志交到我的手上，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姜楠扯着嘴角笑了：“主任您過獎了，我隻不過是做了份内事，不過病人之前的出血量較大，術中恐怕還得備血，先聯系血站吧，以防萬一。”

　　面對這些撲面拍來的馬屁，姜楠非但感覺不到開心，反倒是有點不自在。

　　更别說這主任明着誇獎背地裡敲打的話了。

　　之前捧殺的事情雖然短暫得到了遏制，但這效果并不顯著。

　　醫院裡的人情世故，可不比這外頭上的少。

　　她不太願意搭理，卻也懶得解釋。

　　“這人是我救的，我會留在醫院直到他手術結束，各位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盡管提。”姜楠略微擡着頭，那姿态拿捏得恰到好處。

　　絲毫不落下風。

　　就差把“你們不行”這四個字甩在這些人的臉上了。

　　原本想着拍馬屁的主任也沒想姜楠會這麼不給面子，隻得尴尬一笑，開始和病患家屬溝通病情。

　　好在這醫院裡像江家那些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草包不算太多，國字臉很快就經曆了一系列檢查，送進了手術室。

　　姜楠和白襯衫一起等在外面，時不時有一些年輕大夫過來提問題，她也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期間碰到有外傷的，還給在場的醫生現場演示了一下高水平的傷口縫合。

　　“像是這樣的傷口，下針的角度要穩手，不要抖，盡可能把皮膚拉緊，也是為了愈後的美觀。”姜楠閑談間，手中的手術鉗翻飛，那泛着冷光的冰冷器械，被她硬生生用出了一種美感。

　　她聲音淡淡：“每種傷口的處理方式都不同，你們要勤加練習，隻有這外傷處理好了，進了手術室，才能有更大的提升。”

　　姜楠被裡三層外三層的醫生圍在其中。

　　就在這時，一個護士急匆匆地找了過來。

　　“姜楠同志，手術室有緊急情況，請你馬上過去。”

　　姜楠眉頭皺了起來，手上的動作絲毫不亂。

　　她将手術前交給離自己最近的醫生，“接下來的你處理，我去看看。”

　　避開了患者家屬，到了手術室，姜楠開始做消毒處理：“出啥事了？今天院裡還有别的手術？”

　　護士急得額頭直冒冷汗：“哪還有别的手術？就是那個鼻血管瘤的，之前拍片的時候就顯示那個患者血管瘤的位置不好，而且腫瘤過大，出血量已經超過預期，很難常規切除，搞不好要切鼻子，家屬不同意，已經鬧到院長那去了。”

　　“你說啥？”姜楠洗手的動作一頓，臉色當時就沉了下去，“我看了片子，不是說不超過一公分嗎？正常操作絕對沒問題啊。”

　　看着那護士緊張的模樣，姜楠隻覺得怒火上頭：“耳鼻喉科的主任親自操刀，手術也能做成這樣？要是誰都不思進取，趁早就别在這醫院幹了。”

　　姜楠戴好口罩，換上手術服，黑着臉進了手術室。

　　看着那站在台上的主任，她冷聲笑了：“鄒主任，剩下的手術，我來接手。”

　　鄒主任手裡的手術刀一抖，雖然不甘心，卻也隻能咬牙推到了旁邊。

　　姜楠擡手，“九号手術刀。”

　　補救手術開始，姜楠這一站，就是三個小時。

　　等她拖着有些發酸的身體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外頭的天都已經黑了。

　　院長和白襯衫一起等在手術室的門口，周洵也是沉着臉站在不遠處。

　　見人出來，兩人直接迎了上來。

　　“情況怎麼樣？”院長率先開口。

　　姜楠長出了一口氣：“手術難度确實很大，不過，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