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我正在搞一個有關心髒疾病方面的議題，已經有挺多專家醫師加入了，你有沒有興趣進來觀摩學習？”

　　杜月娥的語氣依舊高高在上，好像發出這邀請是給姜楠的施舍。

　　不過，如果現場還有其他的醫學生，他們确實也會因為這個機會而驚歎激動。

　　京市杜家月娥組的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加入的。

　　姜楠對這位總是自恃過人的杜女士印象并不好，但如今她心裡惦記着周洵的病，隻能将就着答應下來：“好啊，難得杜夫人這麼看得起。”

　　姜楠的話聽在杜月娥的耳朵裡，她總覺得對方是在陰陽怪氣。

　　然而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月娥同志，你這是先下手為強啊。”有個醫生呵呵笑着，“姜楠同學，我這邊是神經内科的，我看你對内科也很有見解，誠邀你加入我的研究課題，我可以給你提供足夠自由的空間和方向。”

　　費老輕輕扒開面前人的肩頭：“你們誰都不要給我搶……姜楠呐，你有沒有興趣再多拜一個老師？”

　　費老在華國醫學界那可是響當當的元老級人物。

　　上輩子的姜楠直到周洵身亡後很久才偶爾願意出門走動，京市更是除了出差以外不曾去過。

　　費老的大名她是知道的，可是上輩子兩人之間并沒有發生任何的交集。

　　等到姜楠名聲鵲起的時候，費老也已經病逝了。

　　姜楠讀過費老留下的最後一篇論文，其中的很多觀點都讓陷入困惑的姜楠醍醐灌頂。

　　彼時的姜楠十分遺憾沒法與費老當面交流，還專程去他的陵墓獻上了一束花。

　　沒想到上輩子的遺憾在這一世得到了補償。

　　“我真的可以嗎？”姜楠眼睛中溢滿了渴望與雀躍，比起之前對杜月娥的應付，這份情感顯得真摯而誠懇。

　　費老欣慰地點頭：“自然是真的。”

　　“老師！”姜楠聲音清脆悅耳，甜滋滋的直叫費老慈愛地眯起了雙眼。

　　在場的其他評委老師多少有些不甘心。

　　這姜楠明擺着是個難得一遇的好苗子，誰要是收來當徒弟，哪怕她後續表現出隻是側重理論不通實踐，寫學術文章的人才總歸是有了。

　　現在費老先開口了，自然就沒人去争了。

　　衆人皆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幾十年沒收過徒弟的費老，怎麼突然就破了戒呢？

　　最不明白的還要屬杜月娥，當初她和江文博又是托人又是送禮，都沒能把江旻秋塞進費老的門下，如今這鄉下來的村姑，倒是輕輕松松得了費老的青眼。

　　杜月娥咬了咬下唇，一臉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姜楠注意到杜月娥的表情，故意晾着對方并不搭理，更是叫杜月娥渾身不得勁兒了。

　　這份不愉快一直維持到杜月娥回家，她的臉色都沒有陰轉晴。

　　江文博今日沒有出門，杜月娥直接到書房去找他：“文博，那丫頭的事我們得重新商量一下。”

　　江文博把眼鏡摘下：“怎麼了？今天的考試不順利？”

　　杜月娥把姜楠的答卷遞過去：“你自己看吧。”

　　江文博起初還是随意的态度，看了一會兒後，不但重新戴上了眼鏡，還變作了正襟危坐的姿勢。

　　“這——”江文博放下試卷，看着還挺平靜，實則手指都在微顫，“她沒有作弊吧？”

　　“這些題目哪怕是開卷估計也考不出來吧。”杜月娥歎了口氣，“到底是基因強大，這丫頭天賦确實不錯。”

　　江文博若有所思地擰着眉心：“你跟她接觸過，人怎麼樣？”

　　杜月娥回憶起姜楠那些好像帶了刺的話語，不快道：“除了理論知識過硬以外，别的幾乎一無是處，尤其是素質上，跟旻秋沒得比，壓根就上不了台面。”

　　江文博手指在試卷上敲了敲：“小山村出來的，能指望她怎麼上台面？不過你有點倒是說錯了，哪怕她隻有理論強，能達到這種程度，那也是個人才，有必要争取過來。”

　　杜月娥笑了笑：“你放心，我已經邀請她進入議題項目組了，她也答應了。”

　　江文博一凝：“你不會已經把那事告訴她了吧？”

　　“怎麼可能，”杜月娥嗤笑，“文博啊，我懷疑她是真不知道跟我們的關系……”

　　“不管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傻充愣，反正在窗戶紙被捅破之前，我們不能做先開口的那一個，可以把她拉攏過來，想要進江家的門，她還不夠格。”

　　杜月娥點點頭：“文博，費老收了她做徒弟。”

　　“什麼！”江文博聲音都尖銳了起來，“費老？我們之前想找他給旻秋當老師，他不是拒絕了麼？”

　　“沒錯，”杜月娥恨恨道，“這老頭真是眼睛丢到茅坑裡去了，假正經。”

　　姜文博冷笑：“做學問的，多少有點假清高的毛病——沒事兒，雖然旻秋沒拜成師，被那丫頭拿下了也行，左右都是江家的人。”

　　杜月娥眼神閃了閃，把馬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們兩夫妻都沒有注意到，書房那未曾阖緊的門外，江旻秋正慢慢放下準備敲門的手……

　　教授老師們争強姜楠的事很快就在插班生之間傳遍了，她那張滿分試卷也粘貼在了醫學部走廊展闆的最顯眼處。

　　為了不遮擋姜楠的答案，老師們甚至不敢在上面打一個勾，隻在得分處寫了個鮮紅的“100”。

　　姜楠一下子就成了醫學部的名人。

　　除了插隊學習的這批人以外，連原本在這裡就讀的學生也聽說了她的大名，知道她就是醫學界泰鬥費老新收的弟子。

　　這直接導緻姜楠即便在食堂裡排隊打飯，都會引來一群人的圍觀。

　　“姜楠，這邊！”

　　力現實又諷刺，在姜楠成了費老的弟子以後，這批洪江市來的插班生一夜之間好像就從陌生人變成了好友，誰見了她都要裝一把熱絡。

　　姜楠态度倒是沒什麼變化，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不冷不熱的，隻對少數的幾人要誠摯一些。

　　這個在隊伍裡揮手的女孩就屬于其中之一。

　　女孩是當初跟姜楠通風報信的那位，如今已經順利成了姜楠的好朋友。

　　“你今天怎麼來食堂打菜了？”

　　姜楠往常都是隻打飯，今天卻排到打菜的隊伍裡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