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就猜到自己的新式縫合法必定會引起轟動，如今朱醫生的反應就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内。

　　眼看着目标人物已經走到了可以聽清楚對話的範圍之内，姜楠這才慢條斯理道：“這是側切三層縫合，那邊是雙倍間斷縫合，還有一個是斜面褥式縫合法。”

　　對于這些見所未見的縫合法，朱醫生隻能想到一種可能：“這些是誰教你的？”

　　姜楠比了比手裡的縫合剪：“都是我自己琢磨的，我還會好幾種，您要再看看麼？”

　　“你自己想的？”目标人物杜女士已經走到了姜楠面前。

　　她自然是看到了姜楠與她有七分相似的長相，不過她沒有像其他幾人那樣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倒是平靜地問姜楠關于縫合針法的事情。

　　姜楠心道：這是個心理很強大的女人。

　　“對啊，”姜楠把桌子上的器械工具一樣樣收進鐵盒子，“自己瞎琢磨的。”

　　那位杜夫人沉靜地與姜楠對視，一雙眼睛好似能将人看透。

　　如果是一般的年輕姑娘，隻怕要被她的銳利目光逼得心底發毛。

　　姜楠卻好似比她更平靜——姜楠的眼睛乍一看是那樣的清澈透明，好像沒有任何的心計。

　　可是杜夫人卻沒法從那裡頭探出蛛絲馬迹來。

　　杜夫人皺皺眉：難道是因為她過于幹淨沒有任何隐藏？

　　杜夫人還想再試探姜楠，朱醫生已經率先忍不住了：“你是說，這些都是你自己弄得？”

　　姜楠看出了他臉上的質疑，倒也不生氣，朝着洪江市那邊的隊伍指了指：“不信你去問問他們會不會呗。”

　　朱醫生當真立馬就跑去了洪江市的學生隊伍，尤其是軍醫院那邊。

　　可是那群學生的作業頂多隻能算是中規中矩，甚至才剛完成了不到一半。

　　更别說是像姜楠這樣的新式縫合了。

　　“這——”朱醫生又折返回來，捧着手裡的魚皮不知道要說什麼。

　　悄悄跟過來的劉主任常年從事外科手術，他同樣也被姜楠這又快又穩的一手驚住了。

　　像姜楠這樣的技巧，哪怕是他們科室練了快半輩子的老師，也不一定比得過。

　　劉主任不自覺地往姜楠那邊看去，就見她一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脫，那神色看着純淨，卻不知怎地，給劉主任一種她壓根沒把面前的人和事看在眼裡的錯覺。

　　劉主任突然福至心靈，在朱醫生旁邊開口了：“朱醫生，姜楠是軍醫院破格特聘的，查理醫生都喊她老師。”

　　之前查理跟朱醫生聯系過，當時隻說是他的一個朋友要問先前那位的事情，具體也沒說。

　　包括軍醫院的院長，雖然也幫着姜楠說話，但是電話裡同樣說不清楚。

　　朱醫生一直以為姜楠就是個比較有前途的，被前輩看好的晚輩。

　　至于查理私下喊姜楠為老師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這怎麼可能？”朱醫生難以置信，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那可是查理……”

　　杜夫人對華國醫學界還挺熟悉，顯然也是知道查理這個人的。

　　她又向前踏進一步，離姜楠愈發地近了。

　　這兩人如今一前一後面對面站着。

　　杜夫人和姜楠都是難得的美女，這一站，别說是熟悉的人了，周邊的學生們都看出了兩人的相似之處。

　　同學們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哇，好像啊！”

　　“沒錯，你看這側面，輪廓很接近呢！”

　　“年輕的那個還要長得更精緻一些诶。”

　　“這兩人有親戚關系吧？”

　　“别說親戚了，我咋看着像母女啊。”

　　叽叽咕咕的對話聲随風轉入杜夫人的耳朵裡，她整個臉顯得更冷了。

　　姜楠感受到杜夫人的不喜，咧嘴一笑：“同志，别介意啊，我知道我們這隻是湊巧長得有些相似，我從小在鄉下長大，都沒來過京市呢，怎麼可能攀上您這樣的貴親戚喲。”

　　姜楠話說得不輕，周邊的人也都聽見了，議論重點便從兩人的關系換到了其他上面：

　　“這位女同志是什麼身份啊？怎麼感覺很不高興的樣子？我要是遇見了長得像的，隻會覺得新奇有趣哩。”

　　“嗐，你瞧她穿着架勢，估計是這個。”說話的人伸個大拇指對天比了一下，“人家可不稀罕有人長得像。”

　　“怕會被訛詐麼？”

　　朱醫生聽着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越說越過分，怕惹怒了朱女士，急忙轉移話題：“姜楠同學，你說這些縫合法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這個問題剛才姜楠就回答過，她看出來朱醫生是故意又問一遍的，心裡對這位“了不起”的杜夫人愈發不喜。

　　要不是有求于她，以姜楠的性子，當真會現場叫她下不了台。

　　——為了洵哥，忍了。

　　姜楠暗暗咬牙，擠出一個不真誠的笑來：“是，您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不不不，”朱醫生忙擺手，“小劉同志說查理都要喊你一聲老師，那我肯定相信你的本事。”

　　“呵，”杜夫人冷淡地哼笑，“外國人就是那麼不懂規矩，見了個剪頭發的師傅都要喊老師，我早就說過不喜歡他們的作風做派。”

　　杜夫人這一說，自然是将姜楠的能力給否定了。

　　先不說她到底懷着什麼心思，但這番說辭顯然更容易被人接受。

　　尤其是像朱醫生這樣差不多也就跟查理平起平坐得前輩，靜心一想，就覺得杜夫人說得有道理了。

　　“這樣啊，”朱醫生略微釋懷地一笑，“還是杜夫人說得對……不過姜楠同學，你這縫合确實做得不錯，精通一門也是好事。”

　　姜楠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倒是沒反駁。

　　“姜楠同學啊，”朱醫生依舊拿着她縫合過的魚皮，“你這些縫合針法可以教教大家，也能達到一個互通有無的效果。”

　　“好，我會挑時間給大家示範的。”姜楠表面上是答應了，其實卻在在心裡默默地翻白眼。

　　第一輪考核順利通過，姜楠急匆匆地趕回了教職工宿舍，把一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周洵。

　　“洵哥，你說這個朱醫生吧，明明自己想學，又拉不下面子，還要把學生們擡出來做筏子，這就是京市的專家麼！”姜楠一邊洗手一邊抱怨，“還有那個杜夫人，我咋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叫我瘆得慌呐？”

　　周洵默默地聽着，心中有了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