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還沒見過周母這樣為難的樣子：“媽，我們之間說什麼求不求的，怪生分。”

　　周母又往屋裡看了一眼，好像挺擔心被周洵聽了去：“就你李叔女兒那事兒，你能不能再去問問上次見過面的張團長？他讓老李去文工團找他，老李過去了，他又各種推托，實在是沒辦法了。”

　　姜楠聽得很無奈：“媽，李叔不知道也就算了，您咋會不清楚呢？我壓根就不認識那個張團長，到哪裡去求人嘛。”

　　“費老啊，你跟費老熟，托費老去找找。”周母握住姜楠的手，“小楠，媽很少有事求你，這回真是逼不得已了。”

　　姜楠很為難，但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媽，我可以去試一試，但是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打包票啊。”

　　周母笑了開：“你去一定成——還有啊，這事咱先瞞着小洵。”

　　她有些尴尬地搓着手指：“小洵心思重，我怕他胡思亂想。”

　　姜楠眼角餘光注意到周洵正在朝這邊走過來：“媽，你兒子大概還有十秒鐘就能達到現場。”

　　周母驚得一抖，捏了把姜楠的手：“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别忘了啊。”

　　周洵趕過來時正好看到周母奔向廚房的背影：“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姜楠搖頭：“你媽讓我不要跟你說。”

　　“那就是跟李叔有關的事情了。”周洵肯定道。

　　姜楠扮了個鬼臉，她可沒有食言而肥，至于周洵能猜出來什麼，那就是周洵自己的本事了。

　　“會不會很為難？”周洵有點擔憂。

　　“為難談不上，”姜楠撓撓頭，“就是怕給别人添麻煩。”

　　李大妞是個什麼性子，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姜楠心裡也知道個大概了，把這樣的人介紹到文工團去，就怕要被人在背後說閑話。

　　可她如果不出力的話，周母那邊又不好交代。

　　真别說，姜楠确實還挺為難的。

　　姜楠想了想，最後還是用上了“拖”字訣。

　　周母問起的時候，她就說費老最近忙于新藥物的投入，暫時沒空。

　　周母不疑有他，老李那邊就有想法了。

　　終于，在姜楠又推說了一次後，老李親自找上門來。

　　“李叔，您催我也沒用，藥物研究所最近忙得連撒泡尿都得擠時間，哪兒有空管這種無關的事。”

　　今天老李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上了他的女兒李大妞。

　　聽了姜楠的話，老李還在沉吟，李大妞率先不幹了：“你這是找借口，不就是去打個招呼的事兒嘛，弄得好像是要建碉堡似的。”

　　姜楠搗鼓着窗台邊的花盆，那裡已經由一盆蘭花變成了一排盆栽。

　　老李見姜楠理都不理大妞一下，改了目标：“心蘭，我也知道這事難辦，要不就讓姜楠帶我們去費老那邊，我們自己跟人家說。”

　　“這……”周母左右看看，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接這個話。

　　老李今天過來跟周母提前說好了，挑了個周洵不在的時間。

　　姜楠再縱容周母，也做不出把麻煩丢費老那邊去的坑人事。

　　“媽，”姜楠的臉拉了下來，“藥物研究所涉及國家機密，随便帶個什麼人過去，萬一研究所裡出了什麼事，李叔鐵定第一時間背鍋。”

　　江旻秋明明洗脫嫌疑了，江家都一改之前的高調，老老實實了這麼久。

　　周母知道江旻秋的事：“那确實挺危險的，老李，你聽我說，那研究所咱不能去，吓人的很。”

　　“那就去費老家裡拜訪呗。”老李轉了轉眼珠。

　　“費老以實驗室為家，你等不到人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大妞甩着膀子重重坐下，“那你說要咋辦？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幫忙。”

　　姜楠抱胸，冷淡道：“李大妞，你首先得搞清楚，這不是我的責任，我要幫你也是看在我媽的份上，我就算不幫你，也沒人能說我一句不是。”

　　“哼，”李大妞從凳子上蹦起來，“那你一開始就别答應啊。”

　　姜楠覺得自己沒必要跟這樣的人互嗆，容易拉低自己的水平，便抱起花盆往陽台走去。

　　“爸，你看看她。”李大妞見姜楠不搭理自己，感覺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

　　老李瞅瞅姜楠的背影：“心蘭，你這兒媳婦……”

　　接下來的話老李沒說下去。

　　周母微微歪過頭：“我兒媳婦咋樣？”

　　老李觀察了一下周母的表情：“剛見面的時候我覺得她人挺不錯的，但是最近幾次吧，感覺跟之前的印象有些不同……”

　　周母眉頭細微一皺，緊盯着她的老李立馬察覺到，趕緊截住了話頭。

　　“怎麼不說下去了？”周母性子軟，平時跟老李相處，大多時候都是溫和的，這會兒難得露出了鋒利的一面，卻是為了姜楠，“我兒媳婦能力強，随便上哪兒都有人争着搶着要，你大妞要是自己行，犯得着去求人嗎？”

　　“你這是說我沒用？？”李大妞本來就看不起鄉下來的周母，這段時間那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姜還是老的辣，老李迅速調整好情緒，一面挂上慣常的笑容，一面拉住像頭小牛一般的女兒：“大妞，你姨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麼不是那個意思了，爸，你就這樣由着外人欺負你女兒啊？”李大妞可不懂看臉色，整個人又憨又蠢。

　　周母被李大妞激起了火：“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主席說了，勞動最光榮，靠自己的雙手才不丢臉，我實話說吧，你們一早想走後門已經叫我看不起了。”

　　幾人剛起争執，姜楠就注意到了，她刻意躲在陽台上不進屋，就是想到隻要她再現場，李家人的矛頭還是會隻對着她，隻有她避開了，才有可能讓周母看清楚。

　　這裡頭其實也有點試探的意思，如果都這樣了周母還一心向着李家，那婆媳日後的關系，肯定會生分起來。

　　幸好結局不算壞。

　　姜楠勾着笑，目光不經意掃向樓下，正好就瞧見回家來的周洵。

　　跟在周洵後面的，是一名很有氣質的中年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