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笑開了，素來冷冽的眼睛裡面漾起了柔和的微光。

　　姜楠别過臉：笑什麼笑，還要笑得這麼好看……

　　老李雖然一直都在跟周母聊天，但注意力倒是全放在門口。

　　姜楠一出現，老李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姜楠回來啦。”

　　這熱情的架勢直叫姜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李的視線又往姜楠身後轉了轉：“你一個人回來的？張團長呢?”

　　“人家在吃飯，幹嘛要過來。”

　　老李輕笑：“這不是張團長答應要幫忙，我就想反正這頓飯我請，幹脆喊他一塊兒吃得了。”

　　姜楠瞧瞧桌面，菜已經上了四道，一葷三素，酒水什麼的倒是一點都沒有。

　　姜楠細眉輕挑：“張團長他們喝了幾瓶茅台，您要不要也點幾個？”

　　“呃……”老李面色僵了一瞬，“喝酒傷身，我都戒酒好幾年了，那還是算了，下次再請。”

　　周洵給姜楠把碗筷擺好：“看看你想吃什麼，不夠再點。”

　　“還點了什麼菜？”

　　“沒了，”周洵看了看老李，“李叔說等你過來了再點。”

　　“沒錯，你看看有啥想吃的。”老李笑得十分和藹。

　　一般主人請客吃飯，問到客人菜夠不夠吃，要不要再添加些，客人都會拒絕，老李覺得姜楠肯定也會一樣。

　　“好啊，”姜楠朝門外喚，“服務員同志。”

　　年輕貌美的女服務員推門進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給我一份你們這兒的菜單吧。”

　　“好的，您稍等。”

　　女服務員的笑容比進來時更加甜美了一些，動作麻利地拿來了一本紅色絲絨包裝的點餐本。

　　姜楠一點都不客氣，對着菜單看了會兒：“加一份水蒸蛋，一個紅燒帶魚。”

　　姜楠沒想過要特意為難誰，這菜加的也算合理，李大妞卻很不高興：“你太過分了，這裡的一份水蒸蛋就要三塊錢——”

　　“大妞，閉嘴！”老李呵斥完，轉而對着姜楠微笑，“沒事兒，就吃點菜的錢，叔請的起。”

　　周母因為李大妞而變得生硬的表情一下子就松了開，姜楠親眼目睹，心裡一陣歎息。

　　因為周母的關系，這頓飯吃得還算和諧。

　　除了老李旁敲側擊問過幾次姜楠在隔壁包間見到了什麼大人物，其他人都自顧自埋頭幹飯。

　　吃完以後結賬，老李纏着服務員讨要優惠，把人家美女服務員弄得有些尴尬。

　　姜楠回頭去看周母的反應，卻見她笑得挺滿意：“節儉是高品質哩。”

　　好吧。

　　姜楠與周洵對視一眼，彼此皆是無奈。

　　回家以後，周母覺得老李這是過了明路了，每天去小公園什麼的都不避諱着家裡人了。

　　吃飯聊天時也會常常談到老李，言辭裡頭無不透露出滿意之情。

　　“洵哥，我看咱媽這回是真心動了啊。”姜楠攪着鍋裡的藥糊，轉頭對底下燒竈的周洵吩咐，“火再大點。”

　　周洵撥弄兩下木柴，又多添了幾根進去：“咱媽一開始肯定是看老李長得像我爸，後來嘛，反正對方也挺能來事兒的，把我媽拿下，不奇怪。”

　　藥糊有點難攪拌，姜楠支得胳膊都酸了，不由甩了甩手：“我看李叔那人城府深，挺能裝的，就怕看上咱媽不是真心的，要不然也沒啥。”

　　目前李家表現出來的，老李肯定是沒啥大問題，就是他那對兒女多少有點惹人煩。

　　“再觀察觀察吧，”周洵起身，不由分說地截下了姜楠手裡的鐵勺，學着她的模樣攪拌起來，“如果人一直跟現在這樣，那也行，我們給媽再找個房子，别跟李大妞那倆住一塊兒就可以了。”

　　姜楠點點頭：“洵哥，咱這屋子的原主，賣不賣啊？”

　　周洵動作一頓：“你想買房？”

　　“這裡挺好的，環境位置都還可以，反正以後總要在京市安家的，如果對方願意賣，咱就買下來。”

　　姜楠的語氣挺豪邁，周洵都聽笑了：“小楠，你知道京市這地兒的房價是多少嗎？”

　　姜楠搖搖頭，她上輩子住的屋子是上面獎的，還真沒關心過房價問題。

　　“中心一些的位置85一平米，咱們這兒稍微偏一點，差不多75的價。”

　　“也就是說，如果要把這裡買下來，咱們至少得有一萬塊。”姜楠小小的吃了一驚，“那确實挺多錢啊。”

　　周洵把鐵勺放下：“你先接着，我去拿個東西。”

　　姜楠還沉浸在怎樣搞錢的思考當中，沒在意周洵要去幹什麼。

　　沒一會兒，周洵折返回來，手裡多了個小冊子。

　　“這啥呀？”被硬塞了一手的姜楠本能地一驚，“咦？存折？”

　　周洵笑着：“嗯，我存的。”

　　姜楠翻開一看：“個十百千……哇，洵哥，你這都存了八千啦！”

　　不怪姜楠驚訝，這年頭，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八千塊呢，更何況周洵還這麼年輕。

　　姜楠想起周洵那些至今仍為她所不知的身份，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洵哥，你說，還有沒有藏私房錢了？”

　　周洵作勢低咳兩聲：“周家鄉我房間那裡還有個三千左右的折子，再加上身上六百多現金，要買房子還是夠的。”

　　周家鄉家裡還有存折？

　　姜楠疑道：“你放哪兒呢？我咋不知道？”

　　收拾行李來京市的時候姜楠可把周洵屋裡翻了底朝天，生怕有什麼重要東西忘帶了。

　　“就在床頭抽屜裡，那本《閃閃紅星》裡頭夾着。”

　　那本書姜楠确認自己翻過，并沒有存折的存在。

　　“不是吧？臨出門頭一晚我翻過，沒看見啊。”

　　“我是第二天早上——”周洵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劇烈一抖，顫顫巍巍看向姜楠。

　　“哎喲，這藥怎麼那麼難攪和，下次還是調回原來的配方，效果弱點也比累死好……洵哥你剛剛說啥？”

　　周洵提到嗓子眼的心髒安穩地落了回去：“沒什麼，可能真是我記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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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危機平靜度過，周洵再度接手了姜楠的活兒，任勞任怨的幹了一個下午。

　　晚飯時間，在外約會了半天的周母回來了，一進門就瞞着周洵把姜楠拉到了一旁：“小楠，媽有個事兒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