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這話無疑給一籌莫展的郭鳴内心，砸下了很有重量的一擊。

　　他瞪大眼睛看姜楠：“你有經驗？你既然沒有做過手術，咋敢說自己的經驗是對的呢？”

　　姜楠都沒想到這茬，她咳了一聲：“我用小動物做過實驗，郭教授，等咱們到了醫院再說，你看成不？我說得對，你們就按照我說的做，我說的不對，你們可以糾正，醫學的進步不就是互相傳授經驗的成果嗎？”

　　“你說得對，但小動物和人還是有區别的。”郭鳴對她的經曆一清二楚，畢竟是要收納到科研院的人才，背景必須要調查清楚了。

　　“是這樣的。”姜楠不想再多說，說再多也無益。

　　吉普到了醫院，郭鳴忍不住開口問姜楠：“小姜同志，你的文章寫得确實很好，裡面有很多論點我也是很贊賞的，可這次跟寫文章不一樣，這次是活生生的人，你要是說了不對，出了人命咱們都擔當不起。”

　　郭鳴的話令姜楠也有點擔心起來。

　　手術中間任何一環出了差錯，就是要人命的事情，她的理論知識再好，經驗再豐富，不是她做這台手術，都是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

　　“你要以我的經驗達到百分百的穩健，咱也做不到啊。”姜楠苦笑着說。

　　郭鳴怅然歎息一聲，不再多言。

　　他叫姜楠過來，其實也隻是多一個人多一點希望。真要希望全寄托于她的身上，科研院幾個糟老頭子就真的太不成體統了。

　　醫院的會議室裡，一群人都嚴陣以待。

　　郭鳴和幾個老教授各自發表了言論，但他們對這次手術的猜測結果并不理想。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不确定得肝癌的患者，是中期還是晚期，癌細胞有沒有轉移和擴散。

　　此時CT和核磁共振醫療設備還沒出現，隻能靠着老道的經驗去判斷。

　　如果已經擴散或者轉移，這就意味着，做手術反而加速死亡。而他們通過超聲也不能準确地判斷，畢竟這隻是輔助判斷。

　　姜楠拿着超聲圖細細觀摩着，她上輩子也是從這個年代過來的，很多臨床表現她都熟記于腦，看到超聲圖的時候，她就找回了上輩子的感覺。

　　“現在還有一種手段，那就是穿刺。”姜楠開口對衆人說。

　　“穿刺……我們也考慮過，但你知道，醫療設備和技術的限制，穿刺手術的準确性和成功率是非常低的。”郭鳴面色凝重起來。

　　姜楠深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不上場是不行了。

　　技術這方面她完全可以做到，因為在未來，穿刺手術在不斷實踐過程中，技術已經非常高超，甚至準确性也大大提高。

　　當然，現在這個年代醫療設備的限制問題，她不敢保證有未來那麼準确，但也可以确信，絕對是可以查出癌細胞是否轉移。

　　“郭教授，我知道我自請參與主導穿刺手術是非常冒險的行為，但我可以确定，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我的經驗豐富。”姜楠望着大夥兒，眼神裡都是堅定。

　　郭鳴想要開口，而他身邊的老孟卻拉住了他。

　　“要不讓他試試吧，不查出來，結果也隻會更糟糕。”老孟緩慢說道。

　　主刀醫生的手緊緊握住，他緊緊盯着姜楠，面色沉重。

　　“如果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承擔。現在可以讓我親自看看病人的情況嗎？”姜楠站起來，态度誠懇。

　　主刀醫生站起來，他眉頭緊皺：“我相信現在年輕人的能力，也很歡迎年輕人投入到醫學這行，可是你到底太年輕了，你的話不能令我信服，你知道這次做手術的人是誰嗎？”

　　姜楠搖了搖頭：“您還是别跟我說了，否則我有心理壓力，就讓我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病人吧。”

　　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主刀醫生頭發都白了一半，他從醫這麼多年，真的無法相信一個毛頭丫頭能把穿刺做好。

　　“别耽誤了，先去看看吧。”老孟開口說。

　　他看姜楠眼神鎮定的時候，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覺得姜楠一定行。

　　到了病房，姜楠已經換上了白大褂，她走到病人面前，掀開被子和他的衣服，一邊觀察腹部情況，一邊記錄。

　　她寫得非常仔細，很多他們之前檢查時沒發現的，她都寫了上去。

　　主刀醫生看到她寫到腹部硬塊的時候，忍不住開口：“你怎麼确定腹部硬塊存在就是中期了？”

　　“你如果手感更好一點，就會發現腹部的硬塊是凹凸不平的，這種情況是中期沒得跑了。而且它這個包塊大小和質地軟硬都能判斷。”

　　這個純靠手感的年代，這種細節可謂是寶貴的經驗了。

　　姜楠檢查完畢，開口跟衆人說：“他所有的情況符合癌症中期症狀，從肝部區域疼痛情況，到全身乏力，消化症狀以及肝癌腫塊都能确定。”

　　她的經驗确實比主刀醫生都豐富，她說的這些，大家夥兒都相互來觸摸，進行總結。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居然能發現我們沒發現的，這是一項了不起的發現！”主刀醫生看着姜楠，臉上都是激動。

　　姜楠很謙虛，也很不好意思：“哪裡的話，手術還得你們發揮了。”

　　話說完，他們已經安排做穿刺。

　　所有參與手術的人，都鑽進了手術室，特别認真地看姜楠做穿刺手術。

　　姜楠的穿刺手術經驗老道，她每動作一下，都會告訴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讓旁邊拿着紙筆的老孟記錄下來。

　　手術結束後，老孟捧着記錄下來的手術過程，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老郭，你看看！你看看呐！”他抖着手拉郭鳴。

　　實際郭鳴就光聽，就聽出她做穿刺手術和大家完全不一樣，她似乎對于這項手術已經滾瓜爛熟的地步。

　　從選擇位置，到精确的度數，厘米，包括手腕要處于什麼狀态等，各項數目，各項狀态，她都準确地說出來。

　　接下來就是做活檢診療。

　　出了手術室，姜楠一身汗，但她感覺渾身都舒坦。

　　這個手術她做了無數次，無數次的經驗讓她每一次做完，都相當的滿意。

　　郭鳴坐在她的身邊，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你是這個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