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實在太可憐，江老爺子就算再鐵石心腸，也因為她現在的樣子而心軟了。

　　“你要是能和她好好相處，讓她接受你，我當然也不會把你送回去。主要還是胡海霞一家太不當人了，如果沒有他們一家逼迫，姜楠咋會嫁給周洵？現在周家的人看上她的才能，死死抓着不放，還讓她把我們這些嫡親的人當仇人，實在可恨！”江老爺子闆着臉，語氣裡都是憤恨。

　　他說罷，看向杜月娥：“你的問題最大，明天你就上門跟他們道歉，特别要跟姜楠好好道歉，她是你親生女兒，你不向着她，還想向着誰？這天也這麼冷了，你明天先買了衣服再去。”

　　江老爺子的意思，當然是要她給姜楠買新衣服。

　　杜月娥心中不願意，可嘴上還是應了：“我知道了爸。”

　　“你這次把事情辦好了，辦不好……”江老爺子看了一眼江旻秋，意思再明顯不過。

　　杜月娥偏愛江旻秋，那畢竟是她看着長大的，是有感情在的。而江老爺子就是拿捏了她這一點。

　　江旻秋眼睛紅得厲害，她不住抽噎着。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回來的，但是爸你也要給我時間，姜楠脾氣倔強你也知道，恐怕沒那麼簡單讓她願意回來。”杜月娥内心再多的怨氣，也不得不妥協。

　　江老爺子注重名譽，而且從江家接觸醫學這一塊，他就有想法讓江家成為醫學界的名門，在醫學上有一定的名譽和成就。

　　而給了江旻秋那麼多機會，造就了那麼多勢頭，她還是不愠不火，老爺子當然不滿。

　　“過年的時候，我要看到她和我們一起吃團圓飯。”江老爺子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杜月娥立即給江旻秋擦眼淚。

　　江文博看着她們，皺着眉道：“之前讓你别把話說得那麼絕對，你不聽，現在好了？她有數不清的人關注着，倒是咱們先前為了跟她割席幹出的事兒成了一個笑話！”

　　他說完，也甩手離去。

　　江旻秋看着杜月娥不住地哭泣：“我不想回去……姜楠不喜歡我，我可以住在研究所，我可以不回來的……你一定要和爺爺說啊。”

　　“放心，有我在呢，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她還能比得過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而且你爺爺根本就不是喜歡她，而是她現在有點能力，你努努力，肯定比她優秀的。”杜月娥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培養的人不優秀。

　　江旻秋紅着眼睛拼命點頭。

　　*

　　一早，姜楠剛下樓，就見昨天的青年笑嘻嘻坐在診所裡。

　　“好了？”姜楠對着他笑。

　　青年撓着頭說：“你是真神了，昨晚回去出了一身熱汗，今早一點事情都沒有，早上還幫我娘幹了一早的農活，都沒什麼不适。”

　　“近兩天别洗澡啊，熱也要忍着，最少三年，記住了？”姜楠溫柔極了。

　　青年嘿嘿笑着應聲，把布包着的雞蛋遞給她：“家裡沒有糧票給你抵藥費了，我娘讓我拿雞蛋來還你們的醫藥費，可以嗎醫生？”

　　“可以啊。”姜楠一口應允：“忍冬，你數一下。”

　　忍冬趕緊過來，拿了賬本找到他的名字，随後開始算起來。

　　布包裡十幾個雞蛋，忍冬最後拿了十個，給他留了六個：“不需要這麼多，剩下的你拿回去吧。”

　　“你都沒問我名字，怎麼就知道我是誰？”青年一臉稀奇地看着忍冬。

　　姜楠也發現了，忍冬自從會認字算賬後，他幹這些事兒特别的利索。

　　“就記得你啊。”忍冬回答：“你昨天也在，怎麼不記得呢？”

　　姜楠覺得忍冬都沒發現他這可怕的記憶力是有多厲害，診所除了症狀很嚴重要留下的，一天下來，進進出出的病人上百個。

　　青年撓了撓頭，把剩下的雞蛋包好拿起來抱在懷中。

　　“記賬的你都記得嗎？”姜楠問忍冬。

　　“嗯，看一眼就記住了。”忍冬老老實實回答。

　　姜楠圍着他轉了一圈：“我這是撿到寶了，想賴賬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周洵下來的時候，就聽見姜楠的話。

　　忍冬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沒那麼厲害。”

　　姜楠看到周洵，立即喊：“洵哥，來，把雞蛋送到樓上去。”

　　病好的人，都陸陸續續收賬了，有些是用糧食來抵的，還有些用糧票，再窮點用紅薯等來抵，但姜楠他們都收。

　　青年抱着雞蛋準備離開，看到江旻秋和一個穿得還不錯，甚至提着東西的婦人走進來。

　　他立即喊：“醫生，我今天已經完全好了，姜醫生說對了。”

　　青年看似無心的話，更像是狠狠給江旻秋的臉抽了一耳光，特别是她昨天說話那麼過分。

　　江旻秋的臉浮現出尴尬，她強擠出笑容：“好了就好……”

　　青年今早的出現，大家更信奉姜楠的醫術了。

　　杜月娥進門時，就聽見在旁邊臨時搭建的棚子裡的病人大聲讨論她們。

　　幾個坐在一起照顧孩子的婦女故意扯着嗓門聊天。

　　“不是說小姜醫生胡說八道嗎？人今兒都生龍活虎了，也不知道這個醫院來的醫生有啥感想哦？”

　　另一個婦女搖着懷中的孩子，扯了扯嘴角：“果然不愧是醫院來的醫生呢，你看那大衣的顔色是粉色的呢，花不少錢吧？昨天逼着人家沒錢的人去醫院看病，啧，有錢人就是好啊，啥都不用想，病了就去最好的地方看病。”

　　“就是嘛，要不是小姜醫生開了一個診所，這病來得那麼兇猛，我家孩子命都沒有了。”

　　“有錢人哪裡知道人間疾苦呢！”

　　幾個婦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江旻秋的臉面全沒了。

　　杜月娥臉也繃得很緊。

　　她走進診所裡，把買給姜楠的衣服放在桌子上：“這是你爺爺讓我買給你過年穿的，你爺爺跟你爸爸的意思你很清楚，咱們這樣鬧下去，隻會在京市都丢人。”

　　讓她跟姜楠低頭，那是不可能的。

　　姜楠戴上口罩，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的腦子出了問題，我建議去醫院，小診所沒有設備，幫不了你。”

　　“姜楠！我是你媽，有你這麼跟親媽說話的嗎？！”杜月娥瞬間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