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扯着還想上前據理力争的周娅，感激地看向了前來幫忙的鄰居：“今天麻煩各位了，我妹子讓人打了，我得先給她處理傷口，大夥幫我看着點這兩人，絕不能讓人走了。”

　　這話一出，趕來幫忙的鄰居把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那瘋女人也沒想到，她隻不過是鬧了一場，居然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她今天不過就是收人錢财，替人消災的，可沒打算真進去蹲大牢啊。

　　瘋女人的視線飄忽，目光時不時地掃向姜楠，滴溜亂轉的眼睛賊眉鼠眼的。

　　姜楠給周娅檢查了傷口，在确定眼睛沒事後，給她敷上了膏藥。

　　一扭頭，就看見那瘋女人正做賊心虛地打量着自己。

　　而這會兒，她帶來的那個男人已經站不住了。

　　他挂在左肩上的棉襖掉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發抖，極度的痛苦，讓他的表情扭曲。

　　可即使是這樣，這人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姜楠意識到了不對。

　　對女人的反應不正常，她好像完全不在乎這男人的生死。

　　姜楠想着，撿起地上的止血帶，走到這男人身前，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意料之中的，這男人對她的動作沒有半點反應，反而是在他靠近的時候，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

　　男人身上散發着一股惡臭味，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長到肩膀的頭發黏糊糊地纏在一塊。

　　仔細看，那頭發裡還夾雜着稻草葉子。

　　這擺明了就是個流浪漢！

　　姜楠的目光淩厲，側頭看向那瘋女人時，眼神都帶着冰茬：“看來還真有不怕死的，居然跑這小診所玩起這套來了？大姐，一會兒公安的同志來了，你可得好好解釋一下，你和這位男同志的關系。”

　　瘋女人像是被姜楠的一句話砸到了尾巴根，她一下就從角落裡竄了出來。

　　那滿是橫肉的一張臉上，肥肉亂顫着：“我告訴你，小娘們，别在這胡說八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這麼對待我，我告訴你，今天就算公安來了，我也不怕！”

　　瘋女人扯着那破鑼嗓子，叫嚷聲刺人耳膜。

　　可姜楠卻收回了視線，她緩了緩神情，對着那可憐的男人問了句，“大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要是能聽見，就點點頭，你這傷口得止血，我這沒有麻藥，一會兒可能會有點疼。”

　　姜楠的聲音溫溫柔柔的，緩和了那男人的緊張。

　　他張着嘴，點着頭，用那隻沒壞的手比劃着，動作急切得像是想表達什麼，可惜姜楠看不懂。

　　在這個普通話都還沒有普及的年代，手語就更别提了。

　　她上輩子雖然對這方面有所研究，可還是看不懂這男人的意思：“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害了你的人，也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姜楠這話明顯意有所指，那瘋女人當即就打了個冷顫。

　　她說完話開始聽的男人處理傷口，你沒在看那瘋女人一眼。

　　而她趁着大夥都看向那男人時，找了個空檔，就想擠出門。

　　周娅捂着受傷的眼睛，瞧見不對，扯着嗓子就喊了起來：“别讓她走！她是個人販子！”

　　跟在姜楠身邊這麼長時間，周娅也長了不少見識，能從她的一些小動作裡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聯想到之前把忍冬帶回來時，姜楠的反應，周娅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還特地抓出了之前放在櫃台底下捆箱子用的麻繩。

　　原本就熱心腸的街坊鄰居，一心想幫忙，聽着人販子這三個字，個個如狼似虎，守在最外頭的一個大娘猛撲就把那瘋女人壓在了底下。

　　她死死地拉着那瘋女人：“我說今兒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呢？那男人的血都流幹了，你都不管。原來是你們這些遭瘟的禍害！你們這些人販子，就該天打雷劈！”

　　這大娘咬牙切齒，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生生把這女人穿着的花襖扯出了一個大口子，裡頭續的棉花飛的到處都是。

　　另外兩個後趕來的接過周娅的繩子，直接就把那瘋女人捆了個結實。

　　瘋女人這會兒才知道怕。

　　她滿臉煞白，驚恐地替自己辯解：“我不是人販子！你别聽那小賤人胡說，我就是一時着急動手打了她，她就污蔑我！”

　　周娅被打得眼睛還疼的睜不開，她冷哼一聲往女人身上踹了一腳：“你才是小賤人？你說你不是人販子，那我嫂子說完那話的時候，你跑啥？你就是做賊心虛！”

　　瘋女人根本不敢承認。

　　現在這世道，所有人都對人販子深惡痛絕，被抓到的人販子生打死的都有，更嚴重的就得吃木倉子！

　　她可還沒活夠呢。

　　女人已經顧不得裝瘋賣傻，她被人摁在地上，臉皮蹭在了石子上，火辣辣的疼。

　　她一刻不停地解釋，急得說話聲都帶了哭腔：“我真的不是人販子！是有人給了我錢，讓我把這男人送到這來，他還說要是你們不給他治病，就讓我鬧一鬧。我真不是人販子！”

　　一聽這話，周娅瞬間就想到了江家那些人。

　　她顧不上自己的傷，抓着這女人的後脖梗，就把人從地上扯了起來：“誰讓你來的？那人長啥樣？”

　　滿臉橫肉的女人這會兒抖的跟篩子一樣，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股嚣張勁。

　　她任由周娅薅着，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人找到我的時候，臉上圍着圍巾，還戴着個防風鏡，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誰。”

　　剛才幫忙的鄰居看出來周娅着急，有的上前幫忙摁住了女人，有的開始安撫她。

　　“小娅，這種事咱們是問不出來的，等公安的同志來了，看這女人還能編出啥瞎話來。”

　　周娅這會兒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按照女人的說法，那些人擺明了就是沖這診所來的。

　　她大哥剛走，家裡頭也沒個男人，那些人就是抓準了這個機會，才敢上來鬧事的！

　　想明白這些，周娅扭頭就沖進了屋。

　　“嫂子，不好了……”看着還在專心縫合的姜楠，周娅這話說到一半，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