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那我呢?
聽拓跋鍾說要帶著自己的軍隊加入救世軍,檀邀雨的確有一瞬間的心動。
以拓跋破軍當初的權勢,留給自己獨子保命的東西還能差了?
邀雨絕對相信那會是一支身經百戰、忠誠無比的精銳之師。
檀邀雨甚至都不用擔心這隻軍隊的花銷,拓跋鍾能在如此混亂的北方平安長大,必然是有足夠的錢糧在養著這支軍隊。
可心動之後,卻是理性的審視。
“加入之後呢?
你的條件是什麽?
”
拓跋鍾是打聽清楚了檀邀雨急缺人手的消息,才冒險前來的。
沒想到檀邀雨聽見他要加入,卻並未見有多欣喜。
“條件?
自然是要稱霸北方。
難道師父的目的不是這個?
”
檀邀雨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坦言道:“我並不想說謊,若時機成熟,我並不排斥一統北方。
可這並不是我的目的。
況且,你若加入,這北方一統之後,是奉你為主?
還是以我為尊?
”
拓跋鍾大約是沒想到邀雨會問她這個,不過也沒怎麽猶豫就答道:“我與師父並不衝突。
如今拓跋燾在北魏也尊寇謙之為天師。
我完全可以效仿他,甚至給師父更高的地位……”
檀邀雨擡手止住拓跋鍾繼續往下說,“你我追求並不相同,今日之事,我便當你沒有提過。
”
拓跋鍾沒想到會被邀雨直接拒絕,便有些急了,他忙道:“師父您聽我說,我的軍隊絕不是盧水胡那幫蹩腳蝦可比的!
加上我拓跋氏的名字,師父要與北魏開戰不僅有理有據,更有必勝的把握!
”
檀邀雨不知道拓跋鍾這幾年是怎麽被拓跋破軍的屬下帶大的,可她十分不喜歡拓跋鍾捧一踩一的說法, 特別是這踩的還是已經被邀雨視為子民的盧水胡人。
檀邀雨漸漸冷下臉, “盧水胡人可能的確不如你爹留給你的軍隊那麽能征善戰,但他們的頭領卻很理智。
不貪心更不妄想。
不會因自己的私怨就拿自己的族人去冒險。
他們所追求的隻不過是能夠安身立命、繁衍生息的家園,並不是那堆在屍骨上的皇位。
”
拓跋鍾的表情瞬息萬變,交雜著失望和遺憾, 最後漸漸平靜下來。
他伸手入懷, 又取出了一個很小的盒子,隨意地搖了搖, 隨後又歎著氣, 將那小盒子放到了案桌上。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
即便師父不願與我合作,我同師父多年未見, 也合該好好飲上一杯。
莫讓這些瑣事傷了我們的師徒情分。
我可是聽說, 師父是此處的常客,您今日可要好好給我推薦幾道菜,讓我也見識見識這建康城裡的銷金窩如何了不得。
”
檀邀雨雖然想說拓跋鍾年紀太小, 在這種地方吃酒不大合適。
不過想想他說得也對。
雖然他們二人所求不同,可曾經的情分不是假的,何苦在此時講些大道理掃了興。
於是檀邀雨叫來了管事娘子,隨口點了幾道建康特色的菜肴,不過為慎重起見,她並沒有點酒。
沒過一會兒, 點的菜便被一一端了上來, 隻是邀雨沒想到,禾依竟然也跟著進來了, 裝成上菜的女婢,走到邀雨的面前,背對著拓跋鍾, 邊為邀雨上菜,邊用口型問她可否無恙?
檀邀雨極輕的點了下頭, 示意她自己沒事兒。
禾依這才放心地起身, 一面躬身退出去, 一面又好奇地嗅了嗅鼻子。
房裡再次隻剩檀邀雨和拓跋鍾, 邀雨給他簡單介紹了菜品,又隨口問道:“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
”
拓跋鍾邊吃邊答:“當初母親雖得了師父給的劍譜, 不過她畢竟隻能教我些皮毛。
後來又……”
拓跋鍾頓了頓接道:“我就隻能跟著屬官們學些粗淺的劍法。
打仗還能用上些,卻不敢在師父面前班門弄斧。
說來,我倒是白白做了您的徒弟。
”
檀邀雨卻認真道:“你骨架頗大,軍中用的那些大開大合的招式其實更適合你。
武功這東西, 雖然也的確有高低之分, 可面對千軍萬馬時, 依舊都是螳臂當車。
”
否則以行者樓的武力,就算滅不了北魏、劉宋這種, 滅幾個小國還不是輕而易舉。
想到行者樓,便想到五學館。
曾經邀雨也動過心思, 想將拓跋鍾接來五學館讀書,誰知錯過一步,再見已是陌路人一般。
拓跋鍾吃了幾口後,就有些不耐煩似地用筷子不停撥弄盤中的菜, 又掃了眼方才被邀雨推開了的窗戶,心不在焉地問道:“師父你方才說, 你不嫁給我爹, 是因為不喜歡他。
”
檀邀雨又差點兒被自己口裡的菜噎到, 這話題怎麽又轉回來了?
“那我呢?
”拓跋鍾淡淡地問。
那他呢?
什麽那他呢?
檀邀雨一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完全不知道拓跋鍾在問什麽?
“師父可願意嫁給我?
”拓跋鍾追問。
檀邀雨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嫁?
嫁誰?
嫁給你?
”
見拓跋鍾沉默著望著自己,在等自己答覆,檀邀雨就有些生氣了,“你莫不是來到建康,水土不服,吃壞了腦子?
”
拓跋鍾卻有點兒鍥而不舍的架勢,他咬著牙道:“我那時最希望爹娶了師父,我開始以為是我想讓你做我娘,照顧我。
可後來跟母親相認後,我才意識到,我是不想跟師父分開。
我今日之所以會提出加入救世軍,也有此方原因。
可我沒想到,師父竟然一口回絕我。
既然您不願意我加入救世軍, 那你可願意嫁給我?
”
檀邀雨張嘴就想罵一句你腦子是不是被秦淮河灌了,就發覺自己舌根發苦, 舌尖發麻,一開口竟是發不出聲音, 反倒是直喘粗氣。
檀邀雨立刻懷疑菜裡被下了藥,可又很快否認了這想法,她相信禾依不會害她。
拓跋鍾的動作很快,他怕邀雨弄出動靜,搶先一步將邀雨的手腳都按住。
邀雨的眼神有些失焦地在廂房內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案桌上擺的小木盒上。
方才拓跋鍾將它拿出來時,邀雨就有些生疑,結果被拓跋鍾一打岔就給忽略了。
拓跋鍾見檀邀雨撐著身子盯著那小木盒,不知怎麽就生了氣,“師父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麽嗎?
這叫日醉。
當初母親就是用它送前魏皇去了長生天。
這東西神奇的緊,連點燃都不用,就能發出催情的香氣。
我當初雖同母親要來,以備不時之需,卻未想到這麽快便用在了師父身上。
”
拓跋鍾垂頭將臉貼在邀雨臉上,“你說你與我所求不同。
您可知道我真的所求為何?
父親、母親,包括師父你,都有自己的所求。
那我的所求呢?
我隻是想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你們為什麽都丟下我不管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