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與華亞從派出所出來時,險些動手撕了起來。
隻因華亞說了如此一句話:【薑夫人,你不是薑慕晚的對手,再過十年二十年,都不是】
她說:一隻烏鴉妄想跟一隻孔雀作鬥爭,癡心妄想。
她又說:薑慕晚能把我跟薑臨搞到一起去,也能將別的女人送上他的床,但你能確保所有女人都跟我一樣瞧不上這個老男人嗎?
華亞接著紮她的心:你能用的手段,任何人都能用。
近些時日,薑臨休養生息,未曾與薑慕晚明爭暗鬥,連帶著她都收斂了些,時隔多日再次見到薑慕晚,她的那句蠢貨,讓楊珊心跟塞了團棉花似的喘不過氣來。
望著薑慕晚的目光都泛著狠毒的光。
薑慕晚罵了句蠢貨還不夠,且還揚了揚手中的杯子對她耀武揚威。
此舉,無疑是讓楊珊胸腔有著無限的怒火在翻湧。
身旁人都在看熱鬧,目光在這二人身上來來回回。
帶著及其不友善的打量。
以往,老爺子在時,如此場合,她即便成不了中心人物,也仍舊是備受矚目的,可今日呢?
現如今呢?
這一切拜誰所賜?
拜薑慕晚所賜,倘若不是她,薑家怎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她剛剛說了什麼?
」身旁,有夫人詢問。
耳邊,悠揚的樂隊聲不斷傳來,善男信女們借著音樂聲翩翩起舞。
蔡家的這場訂婚宴,雖說未曾請來c市半個商場,但也少不了各行各業的優秀精英人物。
「看口型好像是蠢貨,」有人疑惑開腔回應,但說完,那人就後悔了,閉口不語了。
目光掃了眼餘瑟,及時止住了話語。
心道:這薑家的事情說不清。
薑家大小姐的厲害程度在c市都可以跟顧江年相聘比了,誰敢在這風口浪尖上再去扒拉人家的是非?
萬一惹禍上身,可就得不償失。
那夫人的一句話讓楊珊的臉黑如鍋底,今日、薑臨未曾前來,蔡家雖在c市有所地位,但這地位,還不足以讓薑臨攀附。
亦或者,商業鏈接不互通。
沒有這個必要。
薑慕晚冷冷的視線收回來,那傲嬌的神情帶著幾分上位者的蔑視。
對於楊珊這種人,細看,辣眼睛。
她掃視楊珊的那一眼帶著數之不盡的嘲諷。
也正是這一眼,讓楊珊隻覺得渾身猶如被萬箭穿心那般,疼痛而又令人難以忍受。
人數過百,形形色色。
但無論是妖魔還是鬼怪到了顧江年跟前都得伏低做小。
蔡家的人見顧江年來,臉色都好了。
蔡家父母在與客人周旋時提及柳霏依,都有了幾分親切感。
而整場,柳霏依與顧江年的交談僅是點頭而已,未有其他過火舉動。
薑慕晚呢?
倚著欄杆而立,看似與人談笑風生,實則笑看場中風雲。
蔡家長輩宣了賀詞之後將宴會推向高潮。
「薑董,」顧江年推開身旁那些應酬,端著酒杯向著薑慕晚款款而來,站定跟前揚了揚手中杯子,望著人噙著幾分壞笑望著薑慕晚。
一眼會意,薑慕晚勘破了顧江年嘴角擒著的那幾分壞笑,亦是揚了揚手中杯子,淺笑宴宴:「顧董。
」
夫妻二人,對罵起來日天日地,上了名利場皆是名利高手。
「顧董,」一聲突兀的輕喚響起,顧江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頭,而後、緩緩轉身,見揚逸凡與楊珊二人站在身後。
雖心中不悅,但這人面上端著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笑。
「楊總,薑夫人,」男人會以禮貌微笑。
薑慕晚見此,笑了笑、打著不讓耳朵受汙染的想法離了顧江年身旁,行了兩步,手機響起,她拿起看了眼。
見是宋蓉,拿著手機去了後方甲闆,尋了處聽不見音樂聲的地方接了這通電話。
八月,宋蓉在西北的科研幾近尾聲,就等換屆選舉確定下一任當家人。
也算是有了幾分多餘的時間來關心關心這個女兒。
電話接起,溫柔的嗓音在那側傳來。
薑慕晚壓低嗓音喊了句:「媽媽。
」
「忙完了嗎?
」這是宋蓉慣性的開場白,似乎知道薑慕晚很忙,也似乎知曉她時常加班。
「在參加別人的訂婚宴,」薑慕晚如實告知。
宋蓉在那側一愕:「那媽媽是不是打擾你啦?
」
「沒有、本也不是什麼喜歡的場合,不得不來罷了,就跟您不喜歡去做演講一樣,」她將手中杯子擱在一旁,倚著欄杆悠悠開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垂在欄杆上,整個人盡顯悠閑。
宋蓉笑了笑:「那看來我這通電話來的還算合時宜。
」
薑慕晚目光向左而去,瞧見了瀾君府的那幾棟高樓,眸光微微沉了沉:「很合時宜。
」
「你。
」
「薑慕晚————,」宋蓉的一句話被身後的一聲呼喚打斷,且這聲薑慕晚不偏不倚的傳進了她的耳內。
心頭一驚,似是抓住了什麼。
而薑慕晚亦是一驚,回眸望去,見是楊珊,目光都狠了幾分。
「誰喊你薑慕晚?
蠻蠻,」宋蓉的詢問聲在那側響起,有些及急切,似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商場上的人,」薑慕晚壓著嗓子道。
「我先跟人聊兩句,晚點給您回過去,」不給宋蓉說話的機會,收了電話。
拿著手機,緩緩轉身望著向著自己而來的楊珊,面色冷沉了幾分。
「華亞跟薑臨的事情是不是你設的局?
」質問聲撲面而來,
而這質問顯然沒對薑慕晚造成任何影響,她仍舊是倚著欄杆,冷呵了聲,極其不屑道:「是又怎樣?
」
「禽獸,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敢算計,」楊珊怒斥,面色猙獰望著薑慕晚,隨著言語而去的還有她揚起的巴掌。
薑慕晚見此,眉眼冷了幾分,伸手擒住楊珊揮過來的掌心。
修長的指尖狠狠的握住楊珊的手腕:「明知我是禽獸你還敢來招惹我?
」
言罷,她擡腳一腳踹在了楊珊膝蓋上,疼的她一聲慘叫響起。
「反正他喜歡睡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一個是睡,兩個也是睡,你能幹的事兒別的女人照樣也能幹,」言罷,她狠狠一推。
將楊珊推出數米遠。
「你說的是什麼骯髒話?
薑慕晚你別忘了你是誰生的,」楊珊咆哮著憤怒開口。
「話臟總比人臟好,我說的話再臟也臟不過你爬別人家老公的床,楊珊,你放乖點,我還能讓華眾給你養個老,你要是不乖,老爺子能進去,薑臨也能進去,在我身上吃的虧還不夠?
我上次怎麼警告你的?
再惹我,見一次打一次,」言罷,薑慕晚揚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她的頭上。
薑慕晚異常清楚、眼下別人家的場子,賓客雲集。
也不知楊珊此行來這裡的目的,臉、不能打。
萬一留下痕跡楊珊藉機鬧起來,毀了人家的訂婚宴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落下的每一巴掌都是向著她的腦袋去的。
「薑慕晚、我要去告你,」楊珊擡手就要撕她,卻被薑慕晚躲過。
「你去、大膽去,我正愁抓不到機會動薑臨呢!
」
言罷,薑慕晚鬆手放開楊珊,直起身子時,恰見過道處有一人影一閃而過,望著那道身影,眉頭擰了擰。
許是薑慕晚的那句正愁抓不到機會動薑臨讓楊珊老實了。
她直起身子,望著躺在地上的楊珊,如同帝王居高臨下的審視。
尚未言語,剛剛掛斷的電話再度響起時,看來電顯示,仍舊是宋蓉。
見名字,薑慕晚的怒火從胸腔一直竄到頭頂。
原因是她不知該如何跟宋蓉結束楊珊那句怒氣沖沖的薑慕晚。
亦或許說,她尚且還未想出什麼好用的借口。
捂了近乎一年,就這麼被楊珊給挑起來了。
她怎能不氣。
薑慕晚看了眼手機,睨了眼楊珊,拿著手機向著另一方而去。
整座遊輪有三層,大抵是為了方便,訂婚宴設在了一樓。
薑慕晚拿著手機避開了熱鬧之地,從後方甲闆的樓梯上上了二樓,試圖尋到一處安靜之地接這通電話。
手中電話鈴聲依舊。
高跟鞋踩在樓梯上咚咚作響。
她拿著手機向上而去,默了數秒才接起這通電話。
「你在哪兒?
」宋蓉急切的話語聲響起,因著太過急切,原本的溫柔也減少了幾分。
「在別人的訂婚宴上。
」薑慕晚開口,答非所問。
「你明知我問的是什麼,」宋蓉聲線冷厲了幾分。
薑慕晚抿了抿唇,貝齒輕輕的咬了咬唇瓣,側眸望向一樓甲闆,見楊珊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話語沉了幾分,開口道:「在c市分公司。
」
「你什麼時候在c市有分公司了?
」宋蓉問。
「去年,商業需求,」薑慕晚言簡意賅的告知時間,而後再用商業需求四個字堵住了宋蓉接下來的詢問與質問。
「蠻蠻,」宋蓉大抵是意識到自己的幾聲詢問太過強勢,穩了穩嗓子問道:「見過爺爺和爸爸了嗎?
」
「我沒有爺爺,也沒有爸爸,」她道,話語硬邦邦的,沒有絲毫情緒可言。
這話,倒是讓宋蓉愣住了。
與宋蓉的交談並不算愉快,慕晚的情緒屬於緊繃狀態,握著欄杆的掌心許是有些燥熱,移了個位置。
母女二人的交談有瞬間的停歇。
「媽媽不希望你跟薑家那群人在有任何交集,蠻蠻——————,」莫說是宋蓉了,宋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如此想,跟薑家有交集,無疑是再度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而她曾經險些在火坑裡喪命。
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怎能又送到那群人的手裡?
江風拂面,未能壓下她心中的躁動,反倒是越來越濃厚,見有穿著製服的服務生從身旁而過,薑慕晚招了招手,示意去給自己拿杯酒。
服務生應允,轉身離開。
薑慕晚才點頭道:「我知道,工作是工作,他們是他們,我心中拎得清,您放心。
」
她寬慰著宋蓉。
「她們為何喊你薑慕晚?
」宋蓉問出了主題。
而這主題皆因楊珊的那句呼喚。
「她們隨著薑家人一起喊的,喊就喊吧,一個名字而已,」她說的輕飄飄的。
好似對別人喊自己什麼全然不在意。
可宋蓉聽著卻不是這麼個滋味。
「女士,您的雞尾酒。
」
薑慕晚伸手接過,端起杯子一口氣灌了大半杯下去。
那側、宋蓉的聲響漸漸響起:「c市的公司如何了?
」
「還在穩固階段。
」
「你一直盯著?
」宋蓉問。
薑慕晚未曾思忖直接道:「這段時間是的。
」
若說不是,她回頭一個電話撥給俞瀅,什麼都得穿幫。
薑慕晚現如今要做的是穩住宋蓉,穩到九月之前華眾改名達斯。
倘若彼時華眾還是華眾,她難跟宋蓉給解釋。
宋蓉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什麼話要說,但忍住了。
薑慕晚電話未曾掛斷,聽聞樓梯有聲響,側眸望去,見一男子端著酒杯踏步而來。
擡頭,見薑慕晚向下望來,腳步微微頓住,似是有幾分遲疑。
岸邊,霓虹燈閃爍,遊輪在江上穿行而過,速度極慢,頗有那麼幾分悠哉悠哉之意。
薑慕晚端著酒杯仍舊是站在原地,身形未動、
須臾,夏季熱風吹過,她隱隱覺得身上有股子燥熱憑空翻騰而起,
慕晚微微擰眉。
原以為是夏季炎熱,是以並未多想。
又或許是宋蓉的這通電話未掛,她的心思仍舊在宋蓉身上。
六月三伏天,即便是在江面上,也不如屋裡的空凋魯涼快,她端著酒杯緩步進遊輪二樓。
站在空調底下,那股子燥縢沒有消散,且還越來越濃。
歷經世事的成年人,在思緒平穩下來之後,終於感到了幾分不對勁。
薑慕晚僵直背脊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似是在確定自己身體裡的那股子燥熱是真是假。
確定的一瞬間,薑慕晚將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
混跡商場多年且用過卑鄙手段對付過別人的人,清楚的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
她猛然轉身,第一反應是下樓去找顧江年。
可艙門拉不開。
正當她準備做點什麼時,整個艙室的燈嘩啦一下全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