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人將走,薑臨便尋到老爺子書房。
將進去,便見老爺子望著空曠的棋盤出神,布滿皺紋的臉面上無任何神色,好似整個人已經邁入到棋局當中。
這場看似無對手,又布滿對手的棋局中。
薑臨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曉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良久,老爺子冷冷淡淡開腔:「結果出來了?
」
「是,」薑臨開口,抿了抿唇,斟酌著如何開口才能見薑司南的罪行將至最低。
可他這番琢磨還未拿出什麼像樣的解釋來,老爺子開腔了:「與鳳凰台無關?
」
薑臨心頭一顫,僵硬回應:「是。
」
聞言,老爺子冷嗤了聲。
蒼老的容顏上有不屑一閃而過。
望著棋盤的眼睛依舊未曾挪開。
不動如山的姿態看起來深不可測。
「如果你是慕晚,你會如何行事?
」這聲詢問,猶如平地驚雷,讓薑臨的視線中多了幾縷驚恐,望著老爺子的目光帶著些許詫異與不可置信。
以及、難以言語的情緒。
「父親的意思是?
」
老爺子的這話,無疑是在赤裸裸的懷疑此事與薑慕晚關係匪淺。
如果他是薑慕晚,他會如何行事?
這話,將薑臨問住了,他不了解薑慕晚,也不知曉她會如何行事,所以、當老爺子詢問時,他沒有答案。
老爺子抿唇不言,薑臨琢磨不透,再道:「鳳凰台那夜,慕晚在首都。
」
「她身邊還有人。
」
「付婧在首都縱然本事滔天,可在c市,也難施展開,僅憑一己之力,怕是難做到。
」
這話、不是為了薑慕晚與付婧辯解。
而是在做排除法。
薑臨需要老爺子給他答疑解惑。
也需要從中找到答案。
他不知的是,正因他如此,老爺子才覺他大器難成。
「派人去盯著慕晚,」老爺子開口,話語不似剛剛那般溫厚,相反的,還帶著些許冷意。
薑臨轉身出去,老爺子木管才從棋盤上移開。
靠在椅背上嘆息了聲,一旁,管家見此彎身端起一旁的茶盞遞過去。
「老爺覺得此事是大小姐的手筆?
」管家在旁輕輕詢問。
老爺子端起茶盞喝了口茶,輕輕點頭:「像。
」
隻有毀了薑司南才能讓楊珊的計謀落空,隔山打牛、才是高招。
他伸手,將茶蓋落在茶杯上,輕輕嘆息了聲,似無奈,似可惜,又似痛心:「怎就不是個男兒。
」
這聲輕嘆讓一旁管家的心顫了顫。
彎身接過老爺子手中的茶盞,擱置一旁。
眉眼間低低沉沉的心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依舊是大家熟悉的那副面孔。
與此不同的,華眾副總辦公室內。
薑慕晚坐在沙發上煮起了茶。
她思想覺悟極高,老爺子不放權,那邊不放權,打開門她是認認真真且雷厲風行的華眾副總。
關上門,她樂的做個清閑人,提前感受退休生活。
閑來無事煮煮茶。
若是可行,在養兩條魚兒也不是不行。
用顧江年的話來說,她就個有逼數的人。
善隱忍,也善心機。
付婧推門進來,恰見薑慕晚正提起翻滾的茶壺往自己杯子裡倒茶,見她來,且還淺笑了笑。
伸手將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
「菊花?
」付婧端起杯子往唇邊送了送,聞見菊花味兒,似是有些驚訝。
薑慕晚嗯了聲。
後者再道:「這茶得給薑臨送一杯去。
」
隻怕是新聞出來,薑臨正怒火中燒無處發。
薑慕晚淺笑淡淡,話語悠悠然響起:「那菊花茶可能不夠。
」
她淡望了付婧一眼:「那得菊花,綠茶,薄荷。
」
「來個一鍋燉,弄點強效的;」付婧將話語接過去,且端起杯子朝薑慕晚舉了舉。
後者笑意頗盛。
似是頗為認同她的話語。
薑慕晚想,楊珊此時隻怕是要炸鍋了。
亦或者,老爺子此時應該會猜想到些許什麼了。
「我猜楊珊接下來不會好過,」付婧端著杯子品了口菊花茶,淡淡做出評價。
「她不好過我才能好過,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她不好過,」薑慕晚淺聲笑答。
面上端得是沛然淺笑。
好似根本沒有因為膈應了楊珊而有半分難過。
付婧淺笑:「能讓她不好過也是一門本事。
」
楊珊其人,並非善類,無須有額外情感流出。
薑慕晚伸手將茶壺擱回陶爐上,望著陶爐上聞著茶的小火苗,淡淡柔柔的笑出聲兒來:「加把火。
」
「這隻是個開始,莫說是楊珊了,老爺子我都要拉下馬,商界大拿?
慈善家?
教育者?
他擁護一輩子的東西,我都要一點點的摧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