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廉知道李璟不喜歡他。

　　換位思考，若他妹妹曾經有這麼個男朋友，他也不會喜歡。

　　他和李斛珠，幾乎沒有未來。

　　兩家門第相差太大，階級不同，加上李斛珠像是對現實妥協，并不會為了他違逆家裡，他已經不抱希望。

　　他隻是想看看她。

　　聽聞她病了好幾日，他很擔心，僅此而已。

　　“李璟，我就是看看她，看完了我就走。
”周木廉怕吵醒了李斛珠，聲音不高，故而聽上去他心虛氣短。

　　李璟怒極，走過來大力扯了他的手臂，将他往外推。

　　李夫人見狀，輕聲呵斥兒子：“阿璟，你不得無禮！
你便這麼對客人？
”

　　“他算什麼客人？
趕緊滾，别逼我動手！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登我家的門？
”李璟雖然壓着怒火，話卻說得極其難聽。

　　周木廉預想過這些，他也不算特别難受，隻是抵在門框上不肯走。

　　“我就看看！
”

　　李璟再次動手：“出去，滾！
”

　　周木廉：“我一直讓着你，你别逼我還手！
”

　　李夫人忍不住高聲：“阿璟！
”

　　這麼一聲，似乎驚動了李斛珠。

　　李斛珠将醒未醒。

　　李璟再次用力，将周木廉推得踉跄數步，他反手關了房門，把母親和妹妹都關在了房間裡。

　　他随手脫了外衣，活動手腕：“出去，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

　　周木廉不想打架。

　　他知道從李斛珠跟他戀愛開始，李璟就很反對，不喜歡他。

　　李璟看不上他的家世，又覺得他配不上李斛珠。

　　他的确享受了李斛珠的付出。

　　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一門心思求學，光分出感情和她相愛，已經很難了，沒分出更多心思去照顧她的學業。

　　他以為，她和自己一樣，也在戀愛的同時，顧好了自己。

　　周木廉不想給自己辯解，他的确是在李斛珠的愛情裡做得很差勁。

　　現在，他也沒想過破鏡重圓，就是想看看她。

　　“我……”

　　“你走不走？
”李璟再次厲喝。

　　周木廉不想和他大動幹戈。

　　沒意義，還會讓李斛珠難做。

　　見狀，他隻得歎了口氣：“我走。
”

　　他轉身下樓。

　　李斛珠在這個時候，已經轉醒了。
瞧見了母親，她問：“外面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哥哥在罵人。
”

　　李夫人非常懊喪：“那個周醫生，他過來看看你。
我沒想到，阿璟居然要打人……”

　　李斛珠低燒，渾身發軟，聽到“周醫生”三個字的時候，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翻身下床：“他在哪？
”

　　李夫人：“你感覺如何？
”

　　“我沒事，我沒事。
”她軟軟推開母親，鞋子也不穿就往外跑。

　　周木廉來了。

　　他來看她了。

　　李斛珠心口又酸又疼。
很多年了，他第一次主動過來看望她。

　　哪怕沒有任何結果，李斛珠也想多看他一眼。

　　李璟趕走周木廉下樓，似乎怕他賴着不走，一直把他趕到了月亮門那裡。

　　雨越下越大，潮濕陰冷。

　　他手裡雨傘擋不住，長衫和褲腿都濕了。

　　一回頭，卻發現李斛珠沖了出來，沒有撐傘，沒有穿鞋，睡衣被雨水打濕了，腳步踉跄又堅定。

　　李璟雙目一瞬間充血。

　　他死死咬住唇，一手撐傘一手費力脫下了自己長衫，走過來披在她肩上，又把傘塞進她懷裡，打橫抱起了她。

　　李斛珠掙紮：“哥哥，周木廉是不是來了？
他在哪兒？
”

　　李璟一言不發，抱着她回去。

　　李斛珠掙紮，但他雙臂似鐵箍，将她牢牢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