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在一旁靜聽良久，略感費解。

　　不過，她自己不禮佛，不能理解信仰虔誠人的決心。

　　老夫人這次的要求，頗為任性。

　　也許人老了，性格乖張，就跟小孩子一樣：純粹隻是考驗自己孩子對自己的愛有多少。

　　真的想去也好，無理取鬧也罷，老夫人做好了決定，就一定要去的。

　　和老娘相比，席督軍實在沒心情去找那個離家出走的女兒了，隻派了幾名下屬追查席文潔下落。

　　他要親自給山西發電報。

　　還要跟沿途路過的軍閥們打招呼，讓他的專列通過。

　　接到電報的人，自然也是一頭霧水，不知緣故。

　　誰也不相信，隻是席家老夫人要去西北禮佛這麼簡單。

　　大家都在猜測，兩位大軍頭之間，是不是要達成什麼默契，還是說早已傳聞多時的南方政府，是不是要籌建了？

　　總之，政治嗅覺靈敏的人，都在觀望。

　　而督軍府的參謀們也覺得，這個時機不錯，可以借助這件事，達成一些聯盟，不能叫人白猜測了去。

　　光說是老夫人禮佛，有腦子的人都不相信——誰知道事實隻是如此簡單？

　　山西的軍閥接到了電報，卻一直沒回複。

　　估計那邊也很慌，想知道燕城到底搞什麼鬼，摸不清楚風向。

　　“席家跺一跺腳，整個天下都要震動。
”雲喬說，“席家的權勢，比想象中更強大些。
”

　　席蘭廷：“的确如此。
”

　　盤踞華東的席氏，目前是最有威望的權閥之一。

　　雖然隸屬北平，卻跟那邊保持相對獨立。

　　也許，南北兩個政府的格局，會由席家來實現。

　　事情的連鎖反應，是北平内閣知曉了席督軍要去山西，非常驚惶。

　　山西仍是沒回信，北平卻派了特派員，用最快的專列南下。

　　這次來的，還是魏邦嚴，魏海正的養子，也算是雲喬的舅舅。
跟着魏邦嚴一起的，還有席四爺。

　　内閣的人要拖上席家四爺才安心。

　　“督軍有什麼意見，可以先給北平内閣提。
現如今列強環伺，咱們可别打仗了。
”魏邦嚴開門見山。

　　席督軍：“……”

　　“大總統邀請您北上，擔任陸軍總司令，這是任命書。
”魏邦嚴又道。

　　席督軍自然拒絕。

　　不過這件事提醒了他，他也許真該往山西走一趟。

　　畢竟山西有冠絕天下的鐵和煤，跟他們搞好關系，并沒有什麼壞處。

　　内閣這麼着急，不希望燕城跟山西有瓜葛，這中間自然有巨大利潤可圖，令内閣都害怕了。

　　“這叫什麼事。
”席督軍也好笑。

　　好不容易安定的局勢，因為他母親要禮佛，弄得人心惶惶。

　　席蘭廷對此不以為意：“亂的不是咱們母親要禮佛，而是這天下局勢，有點借口就要分崩離析。
”

　　席督軍：“……”

　　魏邦嚴還沒走，山西那邊的特派員也到了。

　　山西的葉督軍沒有發電報，而是直接派了自己的親信。

　　首先，葉督軍很歡迎席家老夫人去五台山禮佛，還說自己也信佛，這些年修繕了五台山的路。

　　又說自己夫人可以陪老夫人去五台山住一年半載的。

　　他甚至邀請席督軍北上，去西北做客。

　　“小七，我真得送娘去一趟山西。
”席督軍與幕僚們商議再三，決定冒險走一趟，“你到軍政府坐鎮，臨時擔任總參謀，替我管一管事。
”

　　席蘭廷聽了，不以為意，隻是道：“你帶上雙福。
”

　　“不用，我自己身邊有人。
”

　　“你的人都是廢物。
”席蘭廷道。

　　席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