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斛珠安靜坐在一旁。

　　周玉笙小姐跟李夫人有來有往閑聊，性格并不沉悶。

　　隻是有點咋咋呼呼的，說出來的話，水準不太高。

　　看得出，周玉笙對自己的家世、容貌、以及海外留學一年的經曆，非常自得。

　　她還對李斛珠道：“斛珠，回頭咱們出去看電影？
或者逛逛書局，我介紹幾本書給你看。
”

　　李斛珠反正是不會一開口就給别人“介紹書”。

　　唯有學富五車的大儒，把自己認為很好的書，推薦給自己的學生，用“介紹”二字才算合适。

　　李斛珠聽了周小姐如此詞不達意的表述，也隻是輕輕微笑：“不如吃了飯打打牌。
”

　　周玉笙立馬說：“我是不太喜歡打麻将，太老土了。
女人一旦沾上了麻将，渾身的庸俗與落後，遮都遮不住。
”

　　李斛珠：“……”

　　李夫人在旁邊笑：“玉笙是時髦派的人物，真有見識。
我也不太喜歡打麻将。
”

　　她捧着周玉笙。

　　周玉笙自然以為見識不凡，洋洋得意。
周夫人倒是覺得不好意思，卻又沒當衆給自己女兒難堪。

　　李斛珠表情不變，含笑聽着，也附和幾句。

　　周夫人舉止得體，言語溫柔，和李斛珠的母親一樣，缺少一點魄力與自信。

　　所以，留過洋的周玉笙誇誇其談，周夫人聽着覺得刺耳，卻也隻當是自己老了、見識淺薄，和女兒格格不入。

　　故而，周夫人沒有提點女兒，讓周玉笙越發興緻高昂。

　　兩位夫人都聽周玉笙說話，李斛珠在旁邊應和着。

　　周玉笙滿意而歸。

　　回去路上，她還跟周夫人說：“媽，李夫人和李斛珠性格真溫柔。
有這樣的婆婆和小姑子，是難得的福氣。
”

　　周夫人也很喜歡李家母女。

　　李夫人走到哪裡都讨喜，她是個不得罪人的性格；而李斛珠聰明内斂，不張揚，長得又好看，也挺招人喜歡。

　　“……這事還沒成，你别這麼輕浮。
馮家未必會答應退親。
”周夫人說。

　　周玉笙：“你們這些老式的女人，實在太怯懦了。
我反正不要這樣，媽。
我不喜歡馮南溥了，我一定要退親的。
”

　　她又說，“兩族聯姻，把我當商品、當媒介。
我憑什麼要做你們的物品？
我哪怕被萬人唾棄，也不會乖乖任由你們擺布。
”

　　周夫人聽了，目瞪口呆：“你之前不是挺喜歡馮南溥的？
”

　　“呃……”周玉笙難得結巴了下，“我之前不過是認命。
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思想，我要嫁給李璟。
”

　　李家的夫人、小姐肯定喜歡她；而李璟呢，哪怕他現在不喜歡，将來也會喜歡的，周玉笙對自己有自信。

　　她美麗高貴，見識不凡，比絕大多數女人強。

　　誰不喜歡她這樣萬裡挑一的女人？

　　況且，李璟未必現在就不喜歡啊。
一起打牌的經曆，這樣特殊，難道就沒有點情愫醞釀嗎？

　　她心情頗為美好。

　　李斛珠的心情，卻比較複雜。

　　她跟李璟從小相依為命，李璟對她管束得太過于嚴格，她是有點反感——反感這件事，而不是他這個人。

　　自己最親近的人，李斛珠希望他的另一半，哪怕普普通通的，也不能是這種自吹自擂、沒個高低的女人。

　　她很不喜歡周玉笙。

　　李夫人卻道：“周小姐人真不錯，她也有心嫁到咱們家。
斛珠，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媽。
”

　　李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