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如以前都會推卸責任,即便釀成多大的禍事,她都要把自己摘出去,把自己說得多無奈或者多無辜。
但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姬氏的話,隻是擦拭着不斷掉落的淚水。
姬氏看着她,也歎了口氣,這個将軍府裡,戰北卿已經廢了,沒了官身,也沒了娘子,終日把自己關在屋中。
戰北森是個不成器的,練武不成,讀書也不成,指望不上他。
二房說了不管,就真的不管了,甚至命人開始築起圍牆,要把将軍府一分為二。
也隻有戰北望了,他在特訓之餘,還要回來照顧王清如,一個男人掌家,盤了賬目之後才知道,将軍府是真的窮得叮當作響。
兩個時辰之後,兩千兩送到了姬氏的面前,孫媽媽親自送來的,她步履倉促,氣喘籲籲,顯然是剛從府外回來。
姬氏從紅兒嘴裡知道了很多事情,闵氏曾經叫老夫人典當自己的首飾,但老夫人不同意,還因此責打了闵氏,現在為了她自己的病,為了自己吃藥,她終于乖乖拿出去典當了。
姬氏自然會跑一趟,但其實她知道這一趟是白跑的,所以她帶上孫媽媽,讓孫媽媽帶着帷帽一同去做個見證。
去到藥王堂,她提出要買丹雪丸,也自報了身份,因是新客,大夫過來問道:“不知道府上哪位得了心疾?
服用丹雪丸需要丹大夫親自診脈開藥,平西伯夫人稍等片刻,我去請丹大夫随你一同去平西伯府。
”
姬氏道:“哦,這麼麻煩嗎?
診過脈象如果不是心疾就不能買丹雪丸嗎?
”
“沒錯,丹雪丸供應有限,要确保給到真正有需要的人。
”坐堂大夫說。
姬氏點點頭,“行,我明日再安排。
”
她道謝之後帶着孫媽媽出了藥王堂。
之前的那位夥計追了出來,喊住了姬氏,道:“平西伯夫人,小人知道您是想替将軍府那位老夫人買,将軍府是可以買的,但是我們隻認大夫人。
”
他裝作不知道大夫人已經自缢了,道:“如果将軍府要買的話,請大夫人來吧。
”
孫媽媽手一抖,淚水簌簌落下,沉沉地歎了口氣。
“多謝!
”姬氏轉身上了馬車,孫媽媽也邁着沉重的步伐,踩上了踏腳闆,上了馬車。
孫媽媽回去如實轉告了藥王堂的意思,想買藥除非大夫人親自去,否則的話便要找一位需要服用丹雪丸的心疾患者。
京城裡需要服用丹雪丸的人是有的,但是,他們不會願意幫一個刻薄兒媳至死的惡毒婆婆。
誰沾邊,誰跟着被罵。
現在将軍府還被罵着呢,還罵得很兇,即便是北冥王提出開個繡工場收留那些被棄出門的婦人,也沒有轉移百姓的怒火。
罵北冥王的,多半是男人。
但将軍府和戰老夫人,簡直就是全民出動去罵,簡直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罵北冥王的人,偶爾還會讨論讨論,罵将軍府和老夫人,那是純純的罵,純純的詛咒。
尤其在得知戰老夫人需要丹雪丸,而藥王堂隻認闵氏的時候,他們簡直一口一個報應,下人聽到了也不敢回去禀報,怕老夫人激憤過度,就這麼去了。
戰老夫人聽了孫媽媽的禀報,許久都沒說話。
不知道她這一刻是否有後悔,姬氏覺得有,因為像她這樣的人,隻有危及到自己的性命,才會知道後悔兩個字。
可惜,後悔是最沒用的,因為通常都無法挽回。
姬氏說是留在将軍府幫襯一下,但除了王清如這邊,其他的她就是冷冷旁觀。
她不是什麼善心人,隻求做事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她求到宋惜惜面前确實可以買到丹雪丸,但她如果這樣做了,闵氏在天之靈都不會原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