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然心說，這些她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甯然一開始就讓齊原軍認真的準備。

　　後面可能會有的結果和利益，甯然也知道。

　　甯然心裡想着，面上卻沒什麼變化，隻是好笑的看着趙天嶺：“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你爸揍你啊？
這可是垚城政方的機密吧？
”

　　趙天嶺想到趙褚闊，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下意識的激靈了下。

　　他怎麼可能不怵自己親爹？

　　趙天嶺無奈道：“我這不是怕你們沒有把握好這個機會嗎？
”

　　說這番話前，趙天嶺也是再三考慮過了。

　　他想，反正已經确定了合作關系，以後合作夥伴隻會更多，不會更少，齊氏的位置就是穩了，那甯然遲早會知道這些事。

　　既然遲早知道，不如他先透點風，讓甯然這邊好好準備着，千萬别把這已經闆上釘釘的機會，再因為什麼不可逆的意義丢掉。

　　甯然心裡一暖，道：“謝了。
”

　　趙天嶺擺擺手，“沒事，你能一直給我媽治療，讓我媽現在的情況好了那麼多，就已經是對我家天大的恩情了。
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回報你，能做一點是一點。
”

　　分寸，他還是知道的。

　　這樣透露機密的事情，對方要不是甯然，趙天嶺壓根不會做。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做一次就行了，趙天嶺絕不可能會做第二次。

　　提到江矜，甯然眼底掠過些猶豫之色。

　　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她雖然明确就是江矜自己給自己下的毒，但一直沒想好，怎麼跟趙天嶺父子說。

　　而且，最近幾天，江矜的情況已經徹底穩了下來，體内的毒量也沒有再增加的趨勢了，已經得到了控制。

　　甯然不知道是江矜已經想了起來，察覺到，停止給自己下毒，還是江矜的神經毒素已經用完了，總之，甯然很是頭疼。

　　但到底，甯然也沒說什麼，隻是對趙天嶺道：“話是如此，但你和趙叔也不能忘記，查一下當年江姨醒來後，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又見過什麼人，或許，能從中查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

　　或許也能查到，到底是誰給了江矜那些神經毒素。

　　這個年代，神經毒素可不是很容易就能提取出來的。

　　趙天嶺直點頭，“放心，我記得。
”

　　沒多久，江矜便上來，接受最後一次針灸，趙天嶺也就出去去找溫涵涵。

　　甯然已經弄好了所有東西，關上門，讓江矜在床上趴着躺下

　　江矜依言照做。

　　餘光裡瞥見甯然在檢查銀針，江矜帶着點愧意道：“然然，真是辛苦你了。
”

　　甯然面不改色道：“沒事，趙天嶺是我的朋友，這些是我應該做的。
從明天開始，江姨就不用進行針灸了。
大約……一直到我開學後，十二月份吧，我會在此期間，盡量想辦法查出毒素的成分。
”

　　江矜嗯了聲。

　　她看甯然的目光依舊溫柔如水，慈愛的仿佛在看自己的後輩，令人備感親切。

　　甯然對江矜很有好感，所以不願意去往深裡懷疑她。

　　甯然弄好銀針，坐在床邊，讓江矜将外衣脫下來。

　　結果剛轉過頭去，便看見江矜在望着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那目光有些放空的怔愣。

　　甯然伸手在她眼裡晃了晃。

　　“江姨？
”

　　江矜很快回過神來，眼底有些複雜情緒閃過，又很快掩飾起來，柔柔的笑了聲。

　　“嗯，我在聽。
”

　　甯然若有所思，順着江矜的話道：“那江姨把外衣脫下裡吧，等會兒我針灸後，江姨會跟以前一樣，睡過去，脫掉外衣會睡得舒服些。
”

　　江矜脾氣很好的點點頭，溫和道：“我聽然然的。
”

　　随後，兩人就都沒了聲音。

　　甯然認真的針灸完，注意着江矜的情況變化，将手裡的銀針一根根熟稔的紮進江矜的穴位裡，一切都做完時，已經是近一個小時後。

　　她看向江矜，發現江矜已然睡過去。

　　甯然拿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手，抹去額頭的汗，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下一刻，甯然餘光中突然發覺，睡夢中的江矜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說着什麼。

　　甯然腳步頓住。

　　約摸幾秒過後，甯然眼神深了幾許，悄無聲息的俯下身去，湊過去聽。

　　江矜的聲音很輕。

　　甯然凝神屏息聽了好一會兒，才隐約聽出來點。

　　江矜一直在呢喃着的，翻來覆去的，都是同一個字。

　　“哥……”

　　哥？

　　江矜還有哥哥？

　　她怎麼聽趙天嶺說，江矜是她那一支的獨女，父母也隻生下來江矜一個孩子？

　　難不成……是堂兄？

　　甯然想不通。

　　她甩了甩頭，作勢起身。

　　可就在這一瞬間，甯然突然聽見，江矜輕聲呢喃了一句：“對不起……”

　　甯然微微愣住。

　　過了好一會兒，甯然直起身來，微微蹙眉，思索着出了房間。

　　然而，就在甯然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床上一直熟睡的江矜，倏地睜開雙眼，目光有些怔愣和痛苦，卻無半點惺忪睡意。

　　良久，江矜望着房門關上的方向，苦笑了一聲。

　　“哥，是你在天上看不下去了，所以派了然然過來嗎……”

　　……

　　半個月後，甯然在垚城的生活已經步入了正軌。

　　她還與梁正英聯系過幾次，得知梁正英和羅禾打算在十月份，就動身前往京都。

　　期間，羅禾還不斷地想勸梁正英老垚城，免得别人欺負了甯然去。

　　甯然一聽，就連忙跟羅禾表示，不會有人敢欺負她，讓羅禾放心。

　　但羅禾不信。

　　過後，甯然才從無奈的梁正英那兒得知，羅禾這段時間情緒非常不穩定，經常做噩夢，有時候還會夢到甯然就是她未出世的孩子，生活過得很凄慘，不僅有人排擠欺辱甯然，甯然還一直體弱多病，幾乎沒有好的時候。

　　每當做這種夢醒來，羅禾都會吓得哭上好幾個鐘頭，梁正英安慰也沒用。

　　梁正英沒辦法，就給甯然打電話，讓羅禾和甯然說話。

　　甯然原先還奇怪呢，怎麼羅禾不好好養身子，有點時間就給她打電話。

　　得知這個緣由，甯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從羅禾斷斷續續的描述中，與小時候的她很像。

　　這令甯然有點心酸。

　　尤其羅禾還認定，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個女孩。

　　甯然就忍不住想，也許，是小時候的她沒機會過好日子了，所以借羅禾懷孕的這個時機，投生到羅禾的腹中，好有機會過一個健全的，快樂的童年？

　　這樣想，甯然更加堅定了保住羅禾那個孩子的念頭。

　　就仿佛，是在保護這輩子已經死在被張玲蘭推下山頭的那個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