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許保民與許林，甯成晖和許玉珠垂手立着，面面相觑，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楊玉蘭帶着在食堂打好的飯菜回來，看見他們這樣，不由一怔。

　　疑惑的問:“怎麼在外面站着不進來？
”

　　許保民與許林默默地看着她。

　　甯成晖和許玉珠長長歎出口氣，一臉愁苦和為難。

　　楊玉蘭看了眼病房門，恍然大悟的哦了聲，“是不是然然又在給爹紮針了，所以讓你們出來？
”

　　她以為自己猜對了，感慨道:“然然這孩子，學習那麼忙還能記着爹。
聽說很快就其中考了吧？
也不知道然然的學習要不要緊。
不過，忙歸忙，還是得吃飯的，餓着了就不好了。
”

　　話落，楊玉蘭就準備進去叫甯然先吃飯。

　　許林連忙攔住她，道:“娘，您先别進去，爺爺還在生氣呢。
”

　　“生氣？
”楊玉蘭聞言非常驚訝，“爹怎麼會生氣？
難道是因為……姐她那個外孫女？
”

　　楊玉蘭隐晦的看了眼甯成晖和許玉珠。

　　那畢竟是他們的孫女，而甯成晖和許玉珠在許老爺子這兒處境又畢竟尴尬，她還隻是個兒媳，也算不得同許家真正親近到能說姑侄女的事。

　　弄不好，說錯話了就會被兩邊都埋怨。

　　許保民與許林交換了一個眼神，無奈的看着楊玉蘭，道:“是這樣的……”

　　他們将楊玉蘭走後發生的事大體說了遍。

　　當聽到張玲蘭不僅害許老爺子差點醒不過來，還在學校裡做出那種敗壞門風的醜事，甚至都鬧到了甯然的學校，楊玉蘭的臉色就無比的精彩。

　　她也很納悶，同樣都是甯成晖和許玉珠孫女，差别怎麼就那麼大呢？

　　楊玉蘭依稀想起來很多年前她見過的甯清雲。
那時候還是在許保民和許玉珠的娘去世的葬禮上，甯清雲跟着彷徨不安的甯成晖和許玉珠過來，想着見他們娘最後一面，結果被意外揭發說甯清雲為人有污，未婚先孕，與人私通。

　　那時候的甯清雲是什麼樣子呢？

　　溫柔，漂亮，大方得體，待别人都很有禮貌，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叫人如沐春風。

　　她第一次見到甯清雲，就喜歡的要緊，卻沒想到甯清雲是那樣的。

　　那時候楊玉蘭還覺得，雖然許玉珠的另一個閨女甯清鳳潑辣不講理，好歹人是個好的，本本分分。

　　可現在呢？

　　甯清雲與甯清鳳各自生出來的閨女，天壤之别。

　　像極了她們各自的母親，又不像。

　　楊玉蘭覺得很唏噓，想到許老爺子說的遷戶口的事兒，她歎口氣，道:“姐，我身為外媳，本不該說什麼。
但我覺得，爹這次做的沒錯。
你們再放任清鳳跟她閨女下去，會釀成大禍的。
”

　　“還有，”她看向甯成晖和許玉珠，“然然是個好的。
真的，别讓那些不值得的影響了她的前途。
以後，你們總歸是要被然然養老送終的，别太傷她的心。
”

　　楊玉蘭想，有一點，甯然是像極了她的母親甯清雲的。

　　甯然對自己至親的人會心軟，不忍心逼太緊。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許老爺子才會出面吧。

　　楊玉蘭搖搖頭，沒再管他們，進了病房。

　　她心裡念叨着，也不知道甯然的父親到底是誰，怎麼有甯然這麼好的孩子，還能忍心十幾年不回來，讓她們孤兒寡母的。

　　楊玉蘭進去後，許保民與許林欲言又止的看着甯成晖和許玉珠。

　　最終也隻是道:“你們真的……好好想想吧。
”

　　當晚，甯然是和甯成晖和許玉珠一起回去的。

　　甯然一路上沒說話。

　　甯成晖和許玉珠的掙紮，甯然看在眼裡，但要是能遷出甯清鳳一家的戶口，她也非常願意，自然不會說什麼。

　　到了家裡，甯然跟甯成晖和許玉珠說了聲晚安，就轉身上了樓。

　　甯成晖和許玉珠站在花圃旁，擡頭望着那已經有些凋零之勢，不若往常豔麗惹眼的西府海棠，心情頗為複雜。

　　許玉珠轉頭問甯成晖，“她外公，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呀？
”

　　甯成晖目光沉沉的，靜默良久。

　　心裡翻湧過諸多念頭，最後，甯成晖閉了閉眼，道:“明天，回去看看吧。
”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小女兒他們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到時候再說。

　　許玉珠心頭沉甸甸的，“她外公，你還記得嗎，清雲走的時候，叫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要苛責清鳳。
”

　　“清雲與清鳳，她們一直是兩姐妹。
”

　　“清雲還說，她欠了清鳳，雖然随後還清了，卻還是對不住她……”

　　甯成晖道:“可那些跟然然沒有關系。
然然這些年受的，做的，已經夠了。
”

　　他們二人看着對方，無言了好半晌。

　　……

　　次日甯然起來的時候，就發現甯成晖和許玉珠已經走了。

　　甯成晖給她留了字條，說他們回了甯水村，打算去處理甯清鳳跟張玲蘭的事。

　　甯然看着字條，眼簾微垂，手慢慢收緊。

　　剛到學校，甯然就聽人說，李長安休學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上課。

　　他出事的突然，休學的也突然，這消息一經傳出，就在三中及附近引起軒然大波，關于李長安的事情，出現了好幾個版本，衆說紛纭。

　　梁正英找人叫甯然去他的辦公室。

　　甯然下樓經過一班時，趙子易正從一班門口出來，打算去廁所。

　　他擡頭無意看見甯然，愣了一下，立即跑上前去。

　　“你站住！
”

　　趙子易跑得快，攔在了甯然面前。

　　甯然不得不停下，皺眉看他，“你是？
”

　　趙子易頓時睜大眼睛，“你竟然不知道我？
”

　　甯然:“……”

　　許是意識到甯然可能是真的不認識他，不是故意的，趙子易嘴角一抽，很暴躁的說:“我就是被你壓了一頭的年紀第二！
”

　　他這麼說，甯然就隐約有印象了。

　　趙子易，這個名字，他經常聽梁正英與錢老師他們提。

　　甯然哦了聲，“有事嗎？
”

　　趙子易打量了甯然幾眼，喃喃道:“沒想到你真的長這麼好看。
”

　　他還以為，這甯然是個戴着眼鏡，呆頭呆氣的四眼妹。

　　甯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

　　趙子易咳了幾聲，揚起下巴直視甯然，傲然道:“你聽好了，雖然我不服你你是年級第一，但比起輸給李長安，輸給你勉強能接受。
但這不代表我會服你，等期中考試，我一定會拿回年紀第一的！
”

　　甯然盯着趙子易看了幾眼。

　　挺平靜的點了個頭，面無表情道:“祝你成功。
”

　　說完，她繞過趙子易直接走。

　　趙子易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甯然，你竟然敢無視我！
”

　　可惜甯然走得快，已經走出去老遠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