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然哭笑不得的過去。

　　甯成晖哼了聲，悶悶不樂的起身回房間了。

　　許玉珠看看甯然，又看看将房門砰一聲關上的甯成晖，多少有些無奈，叮囑道：“然然，你明天要考試呢，别和小顧聊太晚。
”

　　甯然笑眯眯的點頭。

　　等許玉珠回房間去同甯成晖談話了，甯然的目光才落在電話上。

　　好巧不巧的，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甯然不加猶豫，立即拿了電話接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許是沒想到電話會這麼快被接起，倒是沉默了片刻，才隔着電話叫了聲。

　　“甯然？
”

　　甯然嗯了聲，笑悠悠道：“顧大哥，你怎麼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了？
忙完了嗎？
”

　　顧季沉回到京都後，有一段時間，他們幾乎是斷了聯系。

　　甯然猜到顧季沉或許身在什麼地方，與外界不便聯系，便也耐心等着。

　　而且，梁正英也同她提過幾句，說顧季沉在某個地方進行特訓，隻等結束，顧季沉的地位又會更上一層樓，對顧家也是如虎添翼，極其重要。

　　真正論起來，分别之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打電話。

　　顧季沉的聲音裡帶着些若有若無的疲憊，但聽到甯然的聲音，他心裡那股煩躁的戾氣也逐漸消散，變得越加平靜。

　　他嗯了聲，嗓音也柔和：“都忙完了，接下來，我應該能空閑一段時間。
”

　　專門處理顧家的事情。

　　不過，比起過去，即便現在依舊忙碌的抽不開身，顧季沉也不覺有什麼，信手拈來罷了。

　　都是小事。

　　甯然應道：“那就好。
”

　　她說完這話，便沒有再說話了。

　　顧季沉也沒有開口。

　　兩人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中，千言萬語凝聚心頭，倒不知從何說起。

　　電話這頭，甯然這邊靠着沙發，頭頂電燈的光傾瀉而下，整個客廳靜悄悄的；電話那頭，顧季沉亦一個人坐在偌大而寂靜的辦公室中，窗外從高處俯瞰車水馬龍，霓虹燈不停閃爍的光芒穿透窗子落在他面容上，襯的他冷肅面容愈加凜冽，唯獨一雙漆黑的眼眸浸着低沉的溫柔。

　　兩人不約而同的下意識拿手指摩挲着話筒邊緣。

　　盡管兩人都是安靜的，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仍然很融洽，仿佛隻是這樣聽着彼此緩慢的呼吸聲，也覺滿足。

　　良久，顧季沉先柔聲問：“明天高考，緊不緊張？
”

　　甯然笑了下，“我要是說不緊張，顧大哥你肯定不信。
”

　　顧季沉也笑，低沉的嗓音穿過話筒到達甯然耳際時，磁性撩人。

　　甯然突然問道：“顧大哥，八月中旬，我舅舅結婚，你能來嗎？
”

　　顧季沉認真的想了想，回道：“不一定有空。
*

　　他不會瞞甯然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才回京都不久，又進新的機構和上級，連顧家的一切事務與勢力，他也逐漸接手，沒辦法騙甯然說他不忙。

　　最重要的是，隻有他在京都，也隻有他坐鎮京都，某些人，某些事，才能去做。

　　“好吧。
”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但甯然也明白，顧季沉身份特殊，确實輕易不得離開京都。

　　她開玩笑道：“我舅舅的婚禮，辦的可大了，顧大哥，你不來，肯定會遺憾沒能親眼見到的。
”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們的婚禮是為什麼樣子的？
”顧季沉冷不防問道。

　　甯然頓時一愣，反應過來，臉就有點熱。

　　強自鎮定道：“還早着呢。
”

　　顧季沉的聲音變得沙啞了些：“是啊，還早着。
”

　　頓了頓，顧季沉不死心，又問：“甯然，那我們先訂婚怎麼樣？
”

　　訂婚，總不會受到年齡限制了吧？

　　甯然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朵根，說：“我不知道。
”

　　顧季沉笑了起來，“明白。
我先請我爺爺和我父親去你家提親。
唔……他們最近不能離開京都，那就八月底怎麼樣？
我不能離開京都，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了。
”

　　甯然這下徹底受不住了。

　　“顧大哥！
這太早了！
”

　　最關鍵的是，她……她還沒有做好心裡準備面對他的家人。

　　顧季沉低低的歎了口氣，倒也不意外，隻是好脾氣的跟甯然商量：“那你什麼時候覺得可以了，就給我個暗示，我立即通知我父親爺爺，鄭重登門提親。
甯然，你知不知道，他們想見你很久了？
”

　　說最後一句話時，顧季沉嗓音低沉又帶笑。

　　甯然覺得自己的耳朵在發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隻是沒等她開口，顧季沉又自言自語般道：“這樣也不夠鄭重。
嗯……求婚，訂婚，結婚，一步都不能亂。
就是……”

　　人也太小了。

　　顧季沉其實沒告訴甯然，從他确定了是甯然，也隻要甯然的時候，他就開始為甯然準備聘禮了。

　　一點點攢，一天天添。

　　包括此時心甘情願的留在京都，顧季沉也隻是在想，嗯，等做完那些事情，他家小姑娘的聘禮又厚實了。

　　他的小姑娘，值得最好的。

　　聘禮，也得是最好的。

　　甯然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

　　顧季沉說的話題，也太……太……

　　想着想着，甯然不好意思的同時，心裡又攀上絲絲縷縷壓也壓不住的甜意。

　　她幹咳兩聲，生硬的轉話題：“不說這個了。
聽我老師說，上級是不是已經收到了重開醫藥局的提案，隻是一直壓着沒過？
”

　　顧季沉也不拆穿甯然，耐心的回道：“是。
上級還差一個契機。
”

　　“契機？
”

　　顧季沉：“嗯。
一個……能讓他們确信開醫藥局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契機。
”

　　畢竟，十幾年前的那樁案子，令國家醫學界元氣大傷。

　　他們不确定，那些事情會不會再發生。

　　沒有既得的明确利益，他們不會通過的。

　　這樣的事情本是機密，不過因為甯然是梁正英的學生，顧季沉覺得說便說了。

　　甯然還想再說什麼，顧季沉已經道：“好了，說到這裡吧，你明天還要早起。
”

　　甯然猶豫了下，問：“顧大哥，你當初跳級參加高考的時候，緊張嗎？
”

　　當然沒緊張過的顧季沉笑了下，說：“緊張啊，面臨這麼重要的高考，怎麼會不緊張呢？
”

　　甯然微微定心。

　　那她緊張也很正常。

　　于是甯然心滿意足的挂了電話，在客廳裡又坐了會兒，才去洗漱回房間。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甯然翻來覆去了許久都沒睡着。

　　但想着顧季沉最後的話，甯然又仿佛逐漸平靜了下來。

　　嗯，顧季沉在京都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