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漠然道:“你行刺皇後,罪自然要問,不過朕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又為什麼認定皇後就是害死弘晟幕後兇手。”
一說到這個,年氏臉龐頓時變得猙獰起來,死死攥緊了雙手道:“因為這是弘晟親口告訴臣妾,他說是皇後引誘他喝用露水泡茶,也是皇後主使柳華害死了他。臣妾之所以行刺皇後,不過是給弘晟報仇罷了,要說罪,皇後才是真有罪”
胤禛沉聲問道:“弘晟人都已經死了,他又如何告訴你?”
“是啊,弘晟已經死了。”年氏喃喃說了一句,然下一刻茫然神色已經化為深切恨意,一字一句道:“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弘晟死了,他魂卻還,昨夜,就是他歸魂來告訴臣妾這些,一切都是皇後所為,她才是這個宮中罪大惡極,該千刀萬剮人”
胤禛初時還認真聽着,可到後面發現年氏越說越離譜,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待她說完後,帶着難以置信神色道:“你說你見到弘晟鬼魂了?”
“是”年氏極為肯定回答着,随即又傷感地道:“若不能殺了皇後,弘晟便不能入輪回之道,隻能永遠做一個孤魂野鬼,臣妾是他額娘,怎忍看他連死了都要被皇後迫害,所以臣妾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說到後一句,年氏雙目驟然紅了起來,閃爍着令人心寒意恨意。
“胡言亂語”胤禛耐心已經到了極限,神色凝冷如冰,“原本他們說你得了失心瘋,朕還不信,現卻是由不得朕不信了。”
“我沒瘋,相反,我清醒得很”年氏連臣妾自稱也不用了,用力地揮着雙手,厲聲道:“我真見到弘晟了,所有話都是他告訴我,皇後該殺該殺”
胤禛搖頭道:“她該不該殺不是你年素言說了算。”
“她就是該死”年氏聲音一頓,恨意又深了幾分,“皇上,您可知十幾年前福宜是怎麼死,就是被皇後這個jian人害死,她害了我一個兒子不夠又來害第二個,她害了我兩個兒子,我不殺她,如何能消心頭之恨。”說到這裡她突然笑了起來,于陰冷笑意中恨聲道:“這一次沒能殺了她,不過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這個jian人,為我兩個兒子報仇雪恨”
“皇後不是這樣人”胤禛看着神色瘋狂年氏,對于她話根本隻字不信,弘晟也就算了,如今還将福宜牽扯進來,明明當時福宜是患怪病死,怎能怪到皇後頭上。
年氏眸中露出深重痛苦,仰頭看着胤禛,“事到如今,皇上還要包庇那個jian人嗎?”
胤禛冷冷看着她道:“你口中jian人是朕皇後。”
“她就是一個jian人,一個又老又惡毒jian人”年氏聽出胤禛不喜,隻是不喜又如何,她早已什麼都不乎。
“你當真是瘋了。”胤禛失了再與年氏說下去興緻,揚聲喚進四喜,面無表情地道:“傳朕旨意,貴妃年氏行刺皇後,本該賜死,姑念其近期喪子,憶子成狂,雖法理不能恕,但情由可原。着自即日起,廢除年氏貴妃之位,收回金冊金寶,并即刻脫去貴妃服飾,打入冷宮,禁其一生”
“奴才領旨。”四喜垂目而應,早知道年氏行刺皇後時候,他就知道必然逃不過這樣一個結局。
年氏初時尚無反應,待看到四喜要來褪她貴妃服飾時,頓時再次激動了起來,厲聲朝四喜道:“你敢”
四喜被她猙獰表情吓住,一時不敢近前,而年氏則朝胤禛大喊道:“我明明犯錯,為何要廢我位份,打我入冷宮?”
胤禛不帶任何感情地道:“你行刺皇後是為大錯,朕面前咆哮無禮同樣是大錯,不論任何一條,朕都有足夠理由廢你入冷宮。”
若年氏還有一絲理智,她應該趕緊跪下脫簪求饒,可是沒有……又或者說早弘晟死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理智,剩下唯有複仇二字,而胤禛話無疑不能令她入耳,“我行刺她是因為她害死我兒子,理應償命;我你面前咆哮無禮,是因為你不信我,一昧包庇皇後那個jian人”
“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就是皇後所為?”他問,而這句話像是觸怒了年氏,尖聲道:“弘晟親口告訴我就是好證據”
胤禛冷然道:“若這世間真有鬼魂,就不知道州府斷案,隻需要鬼魂将害死自己兇手報上名來即可。若這就是你所謂證據,那麼朕沒必要再浪費時間聽下去。”
年氏與那拉氏之間,胤禛無疑相信後者,不要說年氏現這樣妄顧所有言行隻會讓他加反感。
失望布滿了年氏臉,搖首道:“說到底,皇上始終還是不信我不信皇後那個jian人害死了我們兩個兒子?”
胤禛沒有再回答她話,隻是示意四喜動手,這一次不等四喜近前,年氏已經咆哮道:“大膽奴才,你敢動手,本宮便切了你手指本宮是貴妃,誰都不可以廢本宮位份。”她用力擁緊身上衣物,仿佛隻要衣物不被除去,她就還是那個高高上貴妃娘娘,連皇後也無需放眼中。
隻可惜,貴妃與冷宮,全胤禛喜怒之間,哪怕以前還顧忌其他,如今也徹底沒有了,年羹堯已經成了掌心泥鳅,再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見四喜一副無從着手樣子,胤禛眉心一皺,道:“去将其他人一并叫進來,除下她貴妃服飾,打入冷宮”
年氏一聽,激動地搖着頭,“不,你不可以這麼狠心,我是你親封貴妃,你不可以就這麼廢了我,不可以”
胤禛什麼也沒說,隻是示意剛進來那幾個宮人動手,年氏雖掙紮不休,但她一個女子又如何抵得過四五個太監,那一身代表貴妃等級服飾被生生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