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總管連連點頭。
再确定不過。
南姒沉默片刻,轉身往紫宸殿走去。
蒼寒聿側卧在錦榻上批閱奏折,眉目低斂,矜貴淡漠的臉看起來像是上天精心雕琢的珍品,不管從正面看還是從側面看,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除了時常被南姒氣得失控,在滿朝文武眼中,這位年輕帝王是個深不可測讓人畏懼的人,登基之後乾綱獨斷,施展雷霆手腕迅速收攏大權,掌朝政的内閣大臣,掌兵權的幾位将軍,掌暗勢力的影衛首領,幾乎無人不臣服于他。
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滿朝文武隻知道,即便是皇帝不愛女色隻獨寵南相這件荒唐事,都沒人敢正面跟皇上剛,早朝上勸谏皇上立後的大臣都得小心翼翼,好言勸說,什麼以死相谏,撞柱明志這些手段沒人敢使。
誰若真的不怕死,那麼皇上非常樂意成全你的忠心和剛烈,不但你死了,你的妻妾家眷,後代子孫從此都得消失在他的眼前,永世不得踏進朝堂一步——除非改朝換代。
真正不怕死的人其實很少。
而自己不怕死也不怕連累子孫後代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但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就算你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以及子孫後代的前途,也改變不了皇上一點點的想法,最多換他一句輕飄飄的“厚葬”,死得毫無價值。
所以誰還會蠢得自己找死?
都說帝心難測。
當今天子才是真正的帝心難測,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連号稱最受寵的南姒都不知道。
當然,她也沒什麼興趣知道。
走進紫宸殿,看到倚窗而坐專注批閱奏折的男人,南姒眸光微淡,心裡忍不住想,不管他心情好不好,脾氣是不是難以捉摸,至少在做皇帝這一點上,倒是不曾有過什麼失職。
既不懶政,也不驕奢淫逸,昏庸無能更與他無關。
大雍國百姓有這麼一位天子,應該算是福氣。
南姒正要裝模作樣行個大禮,窗邊的男人已經擡眸看了過來:“過來。”
南姒表情微頓,心裡不由想着,每次都改不了這種喚阿貓阿狗似的命令語氣,好像她是他的寵物一樣。
不過南姒也沒在意這個,轉身走了過去,聲音淺淡淡的,帶着幾分獨屬于她的倦懶:“皇上召臣過來,是為了何事?”
蒼寒聿放下朱筆,有些疲憊地倚着窗子,朝她招了招手。
南姒眉梢輕挑:“幹什麼?”
“……頭疼。”蒼寒聿阖上眼,“給我揉揉。”
南姒:“……”
不是有裴總管和一大票宮女在嗎?
沉默地盯着他眉眼間籠罩的一層倦色,南姒眸心光芒微閃,不發一語地走過去,素白的手搭着他的鬓角,力道恰好好處的按了起來。
心裡忍不住想,他大白天的召她進宮,不是隻是為了給他按按吧?
“聽說你要納自己為妾。”男人開口,嗓音帶着淡淡的玩味,“又想玩什麼花招?”
“沒什麼。”南姒淡道,“就是覺得日子太無聊了,想折騰點事情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