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依舊喧鬧,客人們左擁右抱,喝着酒談着笑,姑娘們在旁陪着,時不時歌舞一曲,迎合奉承。
楊炎看着滿堂的混亂與不堪,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搖搖頭,離開了怡芳樓。
在人群中,正與老鸨說話的廖茵茵看見楊炎身影,不禁有些詫異。
本以為經過上次的謠言,這人不敢再踏進青樓了呢,想不到今日竟又在這裡看到他。
等等!
今兒好像是相府的翠翠姑娘出嫁的日子吧?
作為兄長,楊炎不去喜宴上,怎麼卻在外面晃蕩?
莫非……
“姑娘,姑娘?
”老鸨見她出神,便喚了兩聲。
廖茵茵回過神來,“啊?
你繼續說。
”
“你開的價太高了,我給不起,能不能便宜些?
”老鸨讨好道。
“老闆是個有錢人,可别在我面前裝窮了,”廖茵茵笑了笑,“我這要給你的姑娘們把妝化好,還要教她們自己化,怎麼也得十天半月,費心又費力的,要你二百兩銀子,已經是打八折了,你還想便宜?
”
“可……”
“你要是不願意,這生意我就不做也罷,去别的地方一樣也能拿到這麼些報酬。
”廖茵茵說完,作勢要走。
老鸨連忙将她拽住,“姑娘别心急嘛,我又沒說不答應。
”
廖茵茵停步回頭,問道:“那這二百兩工錢的事,如何?
”
“行,隻要你答應教會我的姑娘們化你那個妝容,并且之後不再外傳,我就給你二百兩做報酬,今後若有機會,還做你的生意。
”
“如此,我就先謝謝老闆了。
”廖茵茵滿意地笑了,“我明天過來,正式給姑娘們上課。
”
從怡芳樓出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街上來往的人越來越少,街邊的店鋪酒館等都陸續關了門,街邊一片漆黑,十分安靜。
廖茵茵手裡拿着剛從老鸨那裡得來的定金,悠閑地走着,心情也十足好,一路還哼着小曲兒,打算走回國公府。
突然,看見前方路上躺着一團黑黑的,不知什麼東西。
快步過去一看,竟是個人。
原本她是不打算管,想直接繞過去,當作沒看見就是,不料這人突然翻了個身,空了的酒壇子滾出來,熟悉的聲音道:“酒,快拿酒來!
我還要喝!
”
廖茵茵聽這聲音好像是楊炎,于是折回去看,結果俯身一仔細打量,發現還真是他。
奇怪,這人不是早就離開怡芳樓了嗎?
怎麼醉倒在這裡?
好端端的,他又為什麼要把自己喝成這樣?
難道真是因為翠翠姑娘?
“楊少爺,醒醒,楊少爺?
”
楊炎睡得很死,廖茵茵一邊喊一邊晃他肩膀,半天也沒反應。
之後,她眼珠一轉,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伸出爪子,在他臉蛋上用力地掐了一把。
“疼……”
這一下,楊炎終于醒了,并一骨碌坐起,揉着臉頰罵道:“誰……誰呀,下,下手也太……狠了吧?
”
結巴成這個樣子,看來還是醉得厲害,腦子沒怎麼清醒。
廖茵茵一拍他的肩頭,大大咧咧道:“兄弟,回家去睡吧,夜裡風涼,地上又冷,這樣睡一晚上肯定要生病的。
”
楊炎轉頭看過來,甩甩頭,又眨眨眼,皺眉問:“你是什麼人?
管我的事作甚?
”
“我是誰你不認得了?
”廖茵茵很想笑,這個人醉酒後怎麼跟個傻子一樣?
“算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睡在這裡,趕緊回家去!
”
說着,便拽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人拖起來。
楊炎不僅腦子糊塗,身子也沒什麼力氣,一站起來就東倒西歪的,靠在廖茵茵身上,整個重心都落在她這裡,這才勉強穩住。
“我才不回去,一點意思沒有,還是喝酒有趣,我要喝酒!
喝!
”
廖茵茵吃力地扛着他,忍不住咬牙吐槽:“站都站不穩,人也認不出,醉成這個鬼樣子了,還喝?
也不怕酒精中毒?
喝死你得了!
”
“我說你到底行不行啊?
還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
但楊炎确實迷糊得厲害,根本聽不進她的話,嘴裡隻念着:“酒,快給我上酒!
我還要繼續喝,不醉不歸!
”
“醉了你也歸不了!
混蛋玩意兒!
”廖茵茵罵了一句,“老娘就不該停下來,不該管你,讓你凍死在這裡才對!
”
這厮醉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恐怕自己是誰都忘了,看來要他自己回家是不可能了,而她送他回去不僅費事費力,被人看到,又不好解釋,說不定過幾日,又有一樁绯聞傳出。
思量再三,廖茵茵決定把楊炎送到附近的客棧裡去。
楊炎畢竟是男子,身高體壯的,一點也不輕,廖茵茵攙扶起來極其吃力,所幸的是,就在這條街的拐角處便有一家客店,不用有多遠。
進了客棧後,夥計上前來幫忙,把楊炎背上了樓上客房。
“打點水來,給他擦擦身子吧。
”廖茵茵從錢袋子裡掏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給夥計,吩咐道,“好好照顧着。
”
“是,姑娘放心。
”夥計歡歡喜喜地接過銀子,看了看床上的楊炎,又瞅瞅廖茵茵,眼神有點耐人尋味。
廖茵茵明白他在想什麼,立即解釋:“别多想啊,我跟他不認識,隻是在街邊看見躺着個醉鬼,擔心他凍死街頭,一時發善心,把他帶到客店來歇一晚上罷了。
”
不認識還出手這麼闊綽?
不可能吧?
夥計心裡如此想着,嘴上卻道:“姑娘真是個大好人!
”
廖茵茵回頭看了楊炎一眼,又說:“明天他醒來問起,你們就說是在門口撿到他的,别把我說出來,知道了嗎?
”
“這是為何?
”夥計覺得奇怪,脫口便問。
“讓你别說就别說,哪兒那麼多問題?
”廖茵茵瞪了他一眼,強硬道,“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把你私收我五十兩銀子的事告訴你家掌櫃,看他怎麼收拾你!
”
“别别别!
”夥計吓得連忙做捂嘴狀,認真地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
“這還差不多。
”廖茵茵這才放心地離開。
楊炎在客房裡躺了一夜,并沒有鬧騰,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昨天的事,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唯一的印象就是去了怡芳樓買醉,然後醉倒在客房裡,到太陽快下山時醒來,又抱着一壇子酒在街上遊蕩,再之後的事,就記不太清了。
他怎麼會在客棧?
難道是喝醉後自己來的?
這聽起來好像不太可能。
楊炎甩了甩腦袋,剛要下樓,就看見一個夥計端着早點走了過來。
“客官,您醒了?
正好給您煮了醒酒湯,快喝了吧。
”
還有醒酒湯?
這服務也太周到了吧?
楊炎本來就覺頭疼得厲害,于是端起湯便一飲而盡。
“多謝了。
”
“應該的。
”夥計笑眯眯地答道,他收了這麼大筆銀子,總得把人照顧好點,否則也對不住那位姑娘不是?
“您的早點也準備好了,趁熱吃。
”
楊炎看了一眼桌上豐盛的膳食,不禁感歎,這家客棧的老闆還挺良心。
他也确實餓了,喝了小半碗粥,才想起來問:“對了,我昨天晚上是如何到你們客棧的?
”
“您昨天半夜倒在我們客棧門口,我看您睡得很沉,怎麼都叫不醒,又不好不管,就把您擡進來了。
”夥計按照昨夜那位姑娘的吩咐答道。
“是這樣嗎?
”楊炎微覺不對,但偏偏自己又什麼都想不起來,怪苦惱的,糾結了一會兒,索性不再去想。
低頭從腰間掏出十兩銀子來,說:“這就當作是我付的房費與飯菜錢了。
”
“不用了。
”夥計還是有良心的,昨晚上那姑娘已經付了錢,豈能再要他的銀子?
但他忘了一個問題。
“不用?
”楊炎瞪大眼睛,滿臉驚色,“你們打開門做生意,有錢不賺?
就再是好心,也不能白白收留我一夜吧?
”
夥計這才反應過來,看來這十兩銀子還真非收不可了,否則露出端倪,他那五十兩就保不住了。
“既然客官非要給,那小人就先代收下了,您好好用膳,小人告退。
”
“好。
”
楊炎依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也沒去多想,把肚子填飽後,便離開客棧,返回相府。
他昨天一夜未歸,府裡的人肯定會擔心,得早些回去。
正如他所料,一進到府中,老管家就跑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少爺啊,你可回來了,昨天你沒回,府裡上上下下都擔心,丞相和夫人更是一夜都沒睡,方才還打算派人出去找你呢,你還不快去見他們?
”
“我爹沒去上朝?
”楊炎心頭一沉。
管家道:“今日告假了,就是為了等你回來,你啊你,怎麼這麼任性?
去哪兒好歹也說一聲,讓人能找着啊,丞相都脾氣這麼好的人,都被你氣發火了,看你怎麼辦吧?
”
慘了!
楊炎了解父親的脾性,他一般不發怒,一旦發怒那就是雷霆之火,能把人劈得外焦裡嫩的那種。
“管家,您去跟我爹娘報個平安,說我沒事,我還是出去躲躲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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