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見了楊老頭和楊張氏,就跟見了自家爹娘似的。
領着兩個老人家就往縣衙後院走,“老爺子,老夫人請跟小的來,大人和夫人若是知道二老過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二老過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倒好叫大人使了小人去接,也免了二老路途勞累。
”
楊老頭和楊張氏被那衙役熱情的态度弄的有些不自然,心裡暗自嘀咕,這三郎到底是如何做的,使得手底下人如此巴結。
然而,等楊老頭和楊張氏進了縣衙後院就沒心思再想這衙役到底為何這般巴結自己了。
跨進縣衙後院的大門,進到内院,楊張氏跟楊老頭驚歎不已,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看什麼都稀奇。
“這個前院得有咱家整個院子那麼大了!
”
“哎喲,這假山怎麼那麼高啊,跟真的小山似的,上面還有花草呢!
”
“這些園林修建得漂亮,光是打理,一天下來都要花上不少功夫,這三郎媳婦能忙得過來嗎?
”
“那邊檐角上的是蟾蜍嗎?
木頭雕的還是石頭雕的?
不得把瓦片給壓壞咯,哎喲喂太好看了!
”
楊張氏和楊老頭一路驚歎着,到大廳的時候,顧知夏正在指揮着春桃和新買回來的幾個丫頭掃地。
沒辦法,就這園子打理起來的确是要花不少功夫,光靠春桃一個,的确是忙不過來。
所以,剛到安縣的時候,顧知夏和楊志安商量着,便沒有又買了幾個丫鬟,分别叫夏蓮,秋菊和冬梅。
顧知夏聽到熟悉的聲音都有些不敢相信。
轉身,看到楊張氏急急忙忙地朝她走過來,顧知夏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三郎媳婦,你怎麼幹起活來了,快放下,這種時候可得仔細着,一不小心就抻着肚子了!
”
楊張氏沖過來,一把搶走顧知夏手裡的雞毛撣子,“你要做什麼跟娘說,要擡胳膊彎腰的活兒你通通不許幹!
”
“娘,你怎麼過來了?
”顧知夏有些驚訝,“怎麼不叫我們回去接?
”
“接啥接啊,你懷着孕,三郎又做着官,哪裡走得開,我們自己來也是一樣的,又不遠。
”
說着,楊張氏扶着顧知夏坐下,“倒是你,都懷孕了,咋不跟家裡頭說?
瞧這肚子得有四五個月了吧?
”
楊張氏眼裡是怎麼也抑制不住的光芒,仔細端詳着顧知夏的腹部。
顧知夏點點頭,“快五個月了。
”
楊張氏嗔怪,“你咋不早說,娘好去照顧你啊,你這是頭胎,沒人照顧着怎麼行呢?
”
顧知夏道:“那會兒在京城,路途遙遠,怎麼好讓娘受累奔波。
”
楊張氏聞言,正要說些什麼,楊志安就從外頭回來了。
楊張氏終于放過顧知夏轉而關心兒子,對于楊張氏和楊老頭的到來,楊志安也很是歡喜。
雖然知道他們并不是自己的親父母,但是這麼多年,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并不是作假,在他的心裡他們永遠是自己的爹娘。
因為楊張氏和楊老頭的到來,楊志安特地請了兩天假,帶着爹娘和媳婦兒在安縣好好逛了逛。
兩位老人家都十分高興。
顧知夏還給兩位老人買了安縣特産,竹筒米酒之類的,還用一些吃的穿的用的。
将兩個老人哄得眉不見眼的。
楊張氏笑道:“别光給我們兩個老的買,你自己也該多買些才是,瞧你這身打扮也太素了,哪裡有個縣令夫人的樣兒?
”
這樣說着,楊張氏就拉着顧知夏往一些賣女兒家用品的地方走去。
安縣靠海,時常可以看到一些從沒見過的新鮮玩意。
比如這個賣首飾的小攤,賣的東西别說是楊張氏就是顧知夏也很少見過。
瞧着攤位前圍滿了人,楊張氏拉着顧知夏,“咱們也去看看吧,瞧你這頭上的簪子也帶了許久了,也該讓三郎給你買新的了。
”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自家娘親吐槽小氣的楊志安無奈苦笑,他娘可能不知道該,他家娘子不說鋪子,就是俸祿也比他高多了。
但是,楊志安能怎麼着,面對自家老娘和娘子看過來的眼神,楊志安隻能跟着去呗。
所幸,他手裡頭還有這銀子,不至于在娘親面前付不出賬。
幾人走到攤位前,便見攤主旁邊一人道:“幾位可是來看海貨的,這攤子上隻是一小部分,我那兒的東西都是海外帶回來的,有不少好東西,保證能讓你們看得目不暇接,不如二位随我到店裡頭挑?
”
“那就有勞你帶路了。
”
楊志安見媳婦和老娘都有興趣,便對那人道。
那人笑眯眯的,“好嘞,保管您幾位都能選到合心意的東西。
”
說着,那人便帶着楊志安他們進了身後的店子,店鋪裡并沒有什麼新奇的,隻是進了内室,卻見到上百個大箱子都被攤開,裡頭林林總總的擺着許多新奇的物件,的确都是大榮王朝所沒有的。
顧知夏起先還在嘀咕,到底是什麼新奇的東西,弄的跟投機倒把似的。
隻是這一看,顧知夏頓時就被許多精巧的小東西給吸引了過去。
這些東西可都是古董啊!
雖說現代時在電視劇裡也看到過一些複原的,但是現在這些古物就真真實實的擺在她眼前,這如何叫她不喜歡?
雖然知道她現在穿越的這個朝代,并不是她在現代生活的世界裡的古代。
但是,這并不影響她對這些東西的喜愛。
顧知夏一路走過去,她挑了一個紫陶娃娃,幾支造型精巧的發簪,然後目光就落在了一把小玉梳上。
這把玉梳并非是用大榮王朝慣用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
不過這并沒有什麼影響,顧知夏隻是覺得這把玉梳十分的好看,不僅造型小巧精美,而且上面的齒整齊勻稱,梳子背上還雕着一叢盛放的牡丹。
不僅如此,從梳背到齒端,從前頭到後頭,所有的顔色既淺又潤,呈漸變色,給人一種新雨過後雨過天晴的清新之感,舒服得不得了。
見她的目光落在這玉梳上就移不開了,楊志安連忙伸手要幫她去拿那玉梳。
誰知旁邊看着箱子的人立馬就将他攔下了,“這位公子,不好意思,這把玉梳乃是我們的鎮店之寶,現在隻是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并不打算賣。
”
“不賣?
既然不賣,你們拿出來幹什麼的?
故意招人眼球,以便擡高它的身價嗎?
”楊志安有些不高興了。
自家娘子好不容易才看中一樣東西,他居然沒辦法買下來?
帶他們過來的人見狀趕緊陪笑道:“公子别生氣,這把玉梳說實在的價錢也不便宜,尋常人還真買不起。
”
楊志安這回帶着父母和媳婦兒出來逛街,因為不想被人打擾,所以十分低調。
雖然身上穿的不差,身後也帶了幾個奴仆,但現在在這店裡的人有幾個不是這樣打扮?
所以,這群人理所當然的就把他們和其他人一樣都視為家境小康的普通人。
更何況,楊老頭和楊張氏節儉慣了,哪怕有錢也不曾為自己添過幾身好衣裳,穿的雖然不差,但是在旁人看來,這些料子已經過時了。
旁邊的人自然也就隻用尋常乃至有些貶低的眼光來看待他們了。
恩科之後,又在京城曆練了許久,楊志安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隻隻埋頭讀書的書生了。
而且說實話,比起官場上那些笑裡藏刀的,眼前這個人把話說得這麼清楚,反倒是正好。
聞言,楊志安笑了笑,“這東西既然擺在這兒,再不便宜,它也總有個價吧?
你們說,多少錢,隻要不超過一萬兩,我就買了!
”
顧知夏聽了這話,唇角揚起了一抹淺笑。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楊志安對她說:“明兒你和爹娘看上什麼就買什麼,千萬别手軟!
”
那架勢大有暴發戶的作風,看得顧知夏一愣一愣的。
她問道:“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
顧知夏不是那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不是非要管着男人的錢的。
楊志安當了一月有餘的縣令,隻發了一次俸祿,顧知夏沒要他的,反倒是他平常出去應酬顧知夏還給他錢。
這些錢,顧知夏從來不問楊志安怎麼用的,卻不想,昨天晚上她才知道。
自家夫君拿着她給的錢和俸祿,不不聲不響的折騰了一個酒樓出來。
顧知夏大跌眼鏡,深感她是被懷孕給耽誤了,竟不知道楊志安有如此能耐。
他将她在家做給他吃過的菜,寫下方子來,交給那什麼安縣的第一首富錢滿多,由他出面折騰酒樓,楊志安隻占股,不管事。
昨日聽了這話,顧知夏就覺得十分難得,這楊志安竟學會賺錢了。
本來,除了俸祿,顧知夏沒指望他從其他方面賺錢的,心想着,若他能一直這般對她好,她養着他一輩子也無妨的。
可是,誰知道,這麼快,就輪到她花他的錢了。
如今看到楊志安說出如此霸氣的一番話,顧知夏當場就差點忍不住,這個男人,财大氣粗之後的樣子,可真是越來越吸引人了呢!
顧知夏不由得有些唾棄自己,果然她就是一個庸俗的女人呢,就喜歡男人為她花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