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吃盡了苦頭,終于不敢再跟楊瀾犟,連忙點頭應道:“記住,記住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惹你。
”
“那就好。
”楊瀾擡起踩在他手背上的手,唇角一揚,漾出滿意的笑容,她的要求向來就不高,隻是希望與人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憑武力欺負人,可有的人就是非得逼她出手。
“起來吧,去做你該做的事。
”
“是。
”王管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辛酸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剛到門口,又聽得身後的人道:“哦,對了,我今天累得很,沒力氣幹活,勞煩管事把我的活兒都給昨天那幾個人做吧。
”
“當然,這是應該的。
”王管事急着走,生怕這小子改變主意,又要錘他一頓,他這把老骨頭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楊瀾突然又拉住他,認真思忖着說:“不對哦,我昨天做了他們三個人的活,折算下來,他們應該幫我幹三日的活才對。
”
“對,說得對。
”王管事吓得渾身顫抖,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還有,我餓了一個晚上,他們也該餓一餓,如此,方能抵消我所受過的罪。
”
王管事嘴上說着是,心裡卻想,這小子年紀輕輕,倒是個睚眦必報的狠人,看來自己真不該惹他。
“你,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
楊瀾松開手,扯開嘴角笑眯眯道:“沒了,不過,如果您能順便告訴一聲廚房,讓他們送些飯食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
能與不能,是我說了算嗎?
王管事暗自诽腹,随即颔首:“我這就去,你,你好好休息。
”
“嗯,有勞了。
”
待王管事走後,楊瀾美滋滋地躺回榻上,繼續睡。
沒多久,廚房那邊果然有人送來膳食,還是熱乎乎的,兩菜一湯,待遇簡直不要太好。
楊瀾趕緊洗漱完畢,把飯吃了,之後喝了杯茶,鑽回被窩裡,又繼續睡。
這兩天她實在被折騰得夠嗆,得盡快補回來,否則連對付流火那臭小子的精力都沒有,更别提刺殺沈河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其他小厮做完事回來休息時,她反倒起身洗漱,穿好衣物,帶上暗器毒藥等裝備出了門。
今天晚上,她就要去找流火報仇。
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盡管她本來也不是君子,但有仇報仇才是她的作風。
來到流火所住的院子,小厮們正圍坐在一桌喝茶談笑,滿院子都是歡聲笑語,而流火正是笑得最大聲的那個。
楊瀾并沒立即上前去,而是站在一旁聽聽他們說什麼。
“你們看見今天王管事那張臉嗎?
腫得跟豬頭一樣,還說是自己摔的,哈哈,咱們又不瞎,怎可能看不出來,那是被人打的?
”
“就是啊,王管事一向最好面子了,要他承認被打,那恐怕比殺了他還難。
”
“不過話說回來,究竟是誰這麼有種,居然敢對王管事動手?
”
衆人紛紛搖頭,表示猜不到。
這時候,流火就開口了:“照我看,有這個能力的人,除了楊藍那小子,再沒别人了,那王管事也真有膽,說了幾句話激他,他還真就去刁難楊藍了,得虧隻是挨了一頓打,要是因此丢掉性命,那咱們豈不是罪過大了?
”
“楊藍雖然厲害,也還不至于如此大膽吧?
真以為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呢?
”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他就是個殺手呢?
”流火這人就愛說笑,衆人也隻當他說說而已,并不當真。
但楊瀾聽了這話,心裡登時就警鈴大作,氣不打一處來,這厮是要搞事啊!
“喲,這麼晚了不睡覺,你們倒是聊得很嗨皮嘛。
”
嗨皮?
這是什麼奇怪的詞?
什麼意思?
衆人愣了愣,趕忙起身往後躲,尤其之前那幾個被楊瀾教訓過的,跑得比兔子還快,慫得不行,不一會兒,整間院子就隻剩下流火一人。
楊瀾看了,表示深深的嫌棄。
“你平日就跟這些慫包混在一起?
也不怕把自己也帶慫了?
”
流火聞言扯開嘴角輕笑,一邊給她倒了杯茶,一邊說:“慫包有慫包的好處,你知道什麼?
再說,我既然以下人的身份在這裡混,總要跟周圍人把關系搞好,否則做事多不方便?
看看你就知道了。
”
呸!
楊瀾暗暗把他罵了幾遍,忍住心頭火,假笑道:“是啊,誰能跟你比人際關系?
你都能唆使我院子裡的小厮合夥欺負我了,你多厲害?
”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流火十分笑得不要臉,執起茶杯呡了兩口茶,眉眼彎彎地看着她。
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楊瀾鄙夷地打量他兩眼,移開視線。
“不知道楊賢弟這麼晚了,過來找我何事?
”
“我來,是要警告你,以後别再整這些幺蛾子,給我使絆子,否則的話,我要你好看。
”楊瀾故作兇狠道。
流火忍笑問:“哦?
你要如何讓我好看?
動用武力嗎?
但你好像不是我的對手哦?
”
楊瀾撇嘴,她不是這厮的對手?
就很扯!
“别以為那天我在你這裡吃了點虧,就代表你比我武功高了,有本事哪天你我光明正大地來一場比試,誰輸誰赢還不一定呢!
”
“好啊,我随時奉陪。
”昏暗的火光下,流火斜眼偷偷瞥向楊瀾,見她目如燦星,面若桃花,忍不住又要感歎,這人長得實在太美了。
倘若不是臉上這一撇小胡子,他都要以為這是個女子。
從前他還不信,直到看見了楊藍,他才開始信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既英姿飒爽,又柔美傾城。
怎麼辦呢,他忽然間好像,有點舍不得殺她了。
唉,身為一個專業的殺手,怎麼可以犯心軟的毛病?
真是的。
思及此,流火莫名歎出一口氣,搖搖頭又喝了幾口茶。
“不如這就比試一場如何?
”
楊瀾盯着他喝下了茶水,聽他有此一問,搖頭道:“今天就不了,萬一把院子裡那幾個慫包吓到,明天的活兒誰幹?
”
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我回去了,拜拜。
”
白白?
流火一愣,這又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叫他白白?
這人說話總是叫人聽不懂呢。
一開始,流火并不以為意,還當楊瀾真隻是來警告自己而已,但當天晚上半夜,他就意識到自己大意了。
清晨,天剛亮,楊瀾洗漱完出門,準備去做事,不料到了院子門口,被人攔住去路。
她睜着惺忪的睡眼,朝來人看過去,卻隻看見一張幾乎全被蒙住,隻剩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面的臉。
“敢問閣下是何人?
為何蒙着臉,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麼?
”
“你還好意思問,都是你幹的好事!
”流火憤恨地瞪着她,然後見四周無人,揭開了面巾,露出滿臉的紅斑。
原本那張俊俏到令人心醉的臉蛋蕩然無存。
“哈哈哈,真是好看,好看極了!
”楊瀾一個沒忍住,捧腹大笑起來,“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噗哈哈!
”
見她笑得這麼歡快,流火心頭的火更大了,攥緊拳頭道:“你還敢嘲笑我!
快說,你給我下了什麼藥?
把解藥交出來!
”
楊瀾裝傻充愣,“什麼下藥?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流火咬牙切齒道:“别跟我裝蒜,昨天晚上你來找我的時候,在我的茶水裡下了藥,害得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你得負責!
”
“就算是我下的藥好了,”楊瀾抱着雙臂,斜倚在院門邊,悠悠然道:“我又憑什麼負責?
是你先惹我的,忘了麼?
”
“我這個人就是睚眦必報,你當時算計我時,就該做好遭報應的準備,否則便不要做惡。
”
“你……”
流火揮起拳頭就要動手,但拳頭到了距離楊瀾的臉頰不到半寸遠的地方,又驟然停住。
還不知道這藥有沒有緻人死亡的毒性,自己要想活命,還是别沖動為好。
“說吧,你要怎麼樣才會給解藥?
”
“解藥?
”楊瀾眨了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搖搖頭,“沒有。
”
“沒有?
”流火雙眼瞪圓,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沒解藥?
有毒藥就肯定有解藥,你别耍我啊!
”
楊瀾現在可是徹底翻身了,哪裡能怕他?
“啧啧,瞧瞧這兇狠的模樣,可把我吓壞了哦,我說了沒解藥就是沒有,你就是再兇也沒用。
”
“臭小子,别逼我!
”流火瞪着她,拳頭握得嘎吱作響,火焰在眸中熊熊燃燒,仿佛下一刻就能飛出來,直接把眼前人燒死。
“哎喲,解藥吃不吃有什麼關系呢,反正這毒隻是讓你毀容,又不會要你的命,急什麼?
”楊瀾站着說話不腰疼,繼續逗他。
流火恨恨道:“豈止是毀容的問題,我昨晚一宿沒睡着,都是這毒害的,全身又癢又疼,比死還難受!
”
況且,他生得俊美清秀,風度翩翩,毀容多可惜?
楊瀾忍笑道:“既然比死難受,那你幹脆就去死得了,反正沈河你也刺殺不成,早晚都是個死,還不如早點了結了自己,省得留在世上禍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