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藥熬好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衆人也給出了幾種導緻李公子假死的原因,可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
這期間的談話也讓大夫知道剛才那看起來文靜的小姑娘竟是新上任縣令的妻子,更是皇上親封的四品言官,當真是個奇女子!
待到李夫人将那碗藥給李公子喂下後,大夫又診了診脈,說是再過幾個時辰可以喂他些清神醒腦的方子,能清醒的更快些。
李夫人連連應是,說到剛才縣令夫人已讓準備過了,還講顧知夏給寫的方子讓大夫給瞧了一眼。
“這縣令夫人開的這幾味藥材同小老兒開的方子相結合到是使得那藥效更足了幾分,小老兒着實是愧不自如啊!
”
“哪裡的話,倒是我要向您虛心求教呢!
”
二人寒暄了幾句,向顧知夏與楊志安行了行禮,這大夫便拿着藥箱便離開了。
顧知夏一行人又在前廳裡等了小半個時辰,想着等這李公子醒了例行詢問些事情經過。
等了這麼久了也未曾聽見動靜,顧知夏便又去了那李公子的卧房,正好瞧見一丫鬟給那李公子喂藥,也未曾多說,隻是伸出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發覺李家公子的呼吸靠着手已是可以感知得出,當下才安了心。
可見這李公子絲毫沒有要醒的趨勢,便出去向李老爺知會了聲,一行人準備回府衙去了。
李老爺在送幾人出府的路上對顧知夏還是謝聲連連,那架勢活像是見了可以救命轉運的活菩薩。
“幸得您救了小兒一命,待那孩子康複,我定帶他去縣令府上登門道謝去!
”
他這态度惹得楊明秀十足的感慨,這老三家媳婦兒确實是個妙人兒,似是沒什麼事情是她不會的。
楊志安也越來越覺得自己前些年摔下山崖那一下值得很,娶來了這麼個寶藏媳婦兒,當真是極大的福氣了。
幾人思緒各異,一直到上了馬車,楊志安才重重歎了口氣。
“幸得這李家公子沒出事兒,不然我這縣令剛上任,就遇見這一件接一件命案,還真有些焦頭爛額。
”
顧知夏卻并未曾放寬心,
“這假死也是有原因的,我瞧那李公子渾身看起來并無傷痕,估計是有人在他吃食裡動了手腳。
這事兒你還得好好查上一查,别放松了警惕。
”
楊志安知道媳婦是害怕這歹人是沖着他們來的,自是點頭應是,明日裡便派些人手好生查探一番。
折騰許久,幾人回了府中已是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楊明秀說要先回廂房去換身行頭,顧知夏便與楊志安一同去了飯廳。
楊張氏跟楊老頭正在那飯廳門前來回踱着步子,便瞧見了過來的夫妻二人。
“三郎,你們倆人沒出啥事吧?
那李家公子可是真出事兒了?
”
二人還未走到爹娘跟前,楊老頭便忍不住問了聲。
楊志安搖搖頭,“那李公子無妨了,雖是還昏睡着,到也沒有生命危險了。
”
聽夫妻二人将早上經曆大緻說了一番,楊張氏與楊老頭二人終于一改愁容滿面,連忙招呼二人用飯。
“這可是娘親手做的,快嘗嘗味道還合不合你的胃口?
”
顧知夏見楊張氏此番,笑眯眯的應着,
“娘做的飯菜一定是合口味的,就是還得稍等一會兒,大嫂也來了安縣,稍後便來這飯廳。
”
老夫妻二人聽聞楊明秀也來了這安縣,想着她怕是有要事來和三郎媳婦商量,便也沒多問什麼。
等到楊明秀換完衣裳趕來後,幾人用清水洗了手,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吃了頓午膳。
用完午膳,楊志安陪着媳婦兒睡了會午覺,邊起身去忙公事了。
顧知夏身子發困,更是一覺睡到了戌時,才堪堪轉醒。
見外邊天色都暗了,顧知夏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睜眼便瞧見夏蓮端着飯菜進了屋。
“夫人,你醒了啊!
方才用晚膳時見你睡得沉,便沒有喚你。
正巧這飯菜剛熱好,快來用一些吧。
”
夏蓮說着将托盤放到屋内的圓桌上。
顧知夏起身,“大人呢?
為何這個時辰了還不回來?
”
“縣令大人被喚走了,說是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讓夫人你用完膳先歇息,不必等他。
”
聽完夏蓮的話,顧知夏也知道相公是新官上任,免不了還有些雜事要處理,随意用了些吃食便讓夏蓮端下去了。
近些天顧知夏貪睡了許多,胃口也差了些,總是覺得睡不夠。
今早還比往日裡醒的早了許多,吃完飯看了會兒書便又困了。
楊志安剛推開屋門就瞧見自家媳婦哈欠連連,卻還在看着書。
便将顧知夏手中的書奪了去,讓她趕緊睡覺。
“近日裡總是睡不夠,總是睡對孩子也不是好的,這便想看會兒書,等你回來嘛!
”
楊志安心下溫暖,扶着顧知夏上了床,回身吹了火燭,二人一同夢周公去了。
隔日,顧知夏吃了早飯便同楊明秀夏蓮一道兒出了府衙大門。
顧知夏打算去瞧瞧這安縣的有名吃食,摸不準兒還能琢磨出些新花樣來讓曲縣的酒樓多些新菜色。
三人在主街上又是逛了許久,楊明秀瞧着這安縣确實是比不上曲縣繁華,也是不由得感慨這各個地縣的百姓日子都不好過,
“這安縣的百姓日子怕也是不怎麼好過吧?
瞧着這街上都沒幾個閑逛的人兒。
”
夏蓮聽楊明秀這般言語,臉上原本出來逛街的喜悅都黯淡了不少。
她們這些個做丫鬟的,可不就是因為家裡實在是潦倒的緊,不得已才出來幹這些粗使的雜活。
幸虧碰上了縣令和夫人這樣好心的主子,才免了許多苦頭。
“是啊,這皇上起先也是說這安縣富饒得很,才派了相公來做這縣令。
不知是這知州瞞報還是這皇上考驗相公,來了才發現這安縣百姓的日子過的竟是如此凄苦。
”
顧知夏知道這安縣确實是有些難治理,但琢磨着有她來幫襯着楊志安,不說小康,也能幫着這安縣百姓解決溫飽,這百姓的日子定是能越過越好的!
幾人又在街上逛了逛,便回了府。
接着一整個下午顧知夏與楊明秀都在廂房商量着麻辣燙調料方子洩出去的事兒。
顧知夏讓楊明秀将能接觸到方子的人仔仔細細列了個單子,仔細排查了一遍。
最後将嫌疑鎖在了個剛進作坊沒多久的一個小學徒身上。
顧知夏指着名單上被她圈了起來的地方,“這學徒是兩月前才來咱們作坊的?
”
“是啊,當時人手緊缺的很,便找了些學徒想着來打些下手也是極好的。
見着他手腳勤快,為人看着也是老實本分,還有些幫廚的經驗,便讓他進了後廚。
”
楊明秀瞧了眼,不待多想便将名字與人的長相對上了号,便答了聲。
“方才聽你說,那臨近的幾家菜館子是兩月餘前便有了修繕的動靜的?
“
“正是!
”
“這學徒恰恰這時候進了酒樓,還那般出奇的積極,細細想來确實是有些可疑。
”
楊明秀萬萬沒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輕信才導緻了酒樓生意衰敗,心下頓時懊惱,
“都怪我!
起先隻是想着多些人手來擔擔雜事,怎得還招進來個奸細!
”
“大嫂,現下已然這樣了,你也别懊惱,待回了曲縣,先把那小厮拿下,揪出幕後指使的人要緊。
”
楊明秀曉得現下說什麼都于事無補,隻能等回了曲縣再去找那厮問個究竟。
“天色也不早了,大嫂你也歇着吧,還有事兒咱們明日再商讨。
”
楊明秀起身喚了夏蓮進來,待送走了主仆二人,便也早早的歇了。
楊志安這兩日事務似是多的很,今日派衙衛來傳了信兒,說是晚上不回來過夜了。
顧知夏簡單洗漱了一番,就沉沉的睡了去。
第二日晌午時分,楊張氏,楊明秀和顧知夏幾人正坐在院子裡的涼亭中說着體己話,幾人有說有笑聊的正是開心。
卻見楊志安滿臉怒意進了後院,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這李老爺真真是不可理喻!
”
楊張氏鮮少見得自家溫潤的三郎生的如此大的氣,忙迎了上去,
“怎麼了三郎?
可是有這麼鬧心的事兒?
竟惹得你這般發火?
”
楊志安不想讓母親這把年紀還跟着一起操勞。
卻也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他們,隻能忍着想要罵人的心思道:“那李公子死了!
”
三人聞此皆是愣住了,顧知夏扶着腰站起身,“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前日裡我們那李府時,那李公子不是已經快要醒了來嗎?
”
聽顧知夏提到前日幾人去了李府,楊志安更是火大,啐了聲說:“早知那李老爺似條瘋狗般亂咬人,前日裡就該讓那李公子自生自滅去!
”
顧知夏聞言皺了皺眉,心下暗暗覺得有些不對,“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快說啊!
”
“那李公子昨日傍晚突然是口吐白沫,李家便找人來尋了我去,聽聞大夫說怕是要救治幾個時辰,怕擾了你們休息。
就不曾讓人來告訴。
怎曉得那李公子在好幾個大夫的全力救治下,還是沒挺過來,一命嗚呼了去!
”
楊志安說到這兒更是捏緊了拳頭,手指的骨節兒都捏出了聲響,“最可恨的是那李老爺,竟是一口咬定是媳婦你那日給的方子裡下了毒這才害死了他小兒的性命!
”
顧知夏聽了這番話更是一頭霧水她那日的開的方子那大夫也是說了是大有益處的,怎的現在又成了是她下毒害死那李家公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