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說完,都不等林内侍和江都尉反應,自己就走回到了轎子上坐下。
轎簾尚未放下,裡面的秦風神色冷漠,手腕上的血雖然止住了,可是被刀子紮出的窟窿還在,他卻像個沒事人一般。
而且他漠然地坐在轎子裡,就好像不是被送進來供人消遣的玩物,而是金尊玉貴的客人。
林内侍的臉色一時間難看到了扭曲,要不是江都尉在這裡,他一定要讓這鲛人好看。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一個鲛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羞辱和挑釁,從前哪一次不是這些鲛人跪着求他?
“你……”
“林内侍。”秦風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别忘了,國師還在等着我。”
他的聲音如同深潭之水,幽深而冰冷,讓人看不到任何波瀾。
當觸碰到他的眼睛時候,林内侍的火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澆滅了,一股寒意沒來由地湧現。
為什麼這個鲛人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但這時轎簾已經放下了,江都尉一個手勢,其餘人立刻起轎。
雖說江都尉也覺得這鲛人有些奇怪,和從前送來的鲛人都不一樣,但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耽誤了時辰。
昨天的事情已經讓國師大發雷霆了,若是今日還沒能準時把人送到,隻怕他的下場隻會更加慘烈。
所以不管這鲛人到底有什麼問題,他都必須把人送到。
反正進了國師府,别說區區一個鲛人了,就連他元嬰期的修為都像是孩子一般,會被立刻壓制住。
進了國師府,除了國師養的幾名暗衛之外,其他人根本沒有使用靈力的能力。
何況,鲛人是沒有靈力的,這個鲛人注定隻有一死。
徹底進入國師府之後,轎子裡的秦風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傷口已經徹底愈合了。
幸好這鲛人的手腕上都戴着用來裝飾的繁複手環,上面沾染了不少秦風的血。
不然他的傷口恢複得太快,隻怕真要引人懷疑。
在來之前,月姬用自己的血給他染紅了頭發,同時給了他一顆丹藥。
那顆丹藥不是别的,竟然是用月姬自己的血肉煉制而成,隻要秦風服下,就可以暫時擁有鲛人血。
月姬雖然不清楚國師府檢查鲛人的辦法是什麼,但她确實謹慎,這也讓秦風成功混過了外面的檢查。
在去往内庭的路上負責押送的這些人壓根兒就沒有瞞着秦風的意思,本來還以為在進入内庭的時候會蒙眼之類的,以免洩露出國師府的機密之類的。
看來這是國師府上上下下都認為,隻要是鲛人進入國師府,必然就剩下死路一條。
秦風坐在轎子裡,透過轎子的簾子看着外面的布局,将路線記在心裡。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從大門逃走,但是記下布局,或許也能發現些什麼。
國師府每個月殺死一個鲛人,以及從七百年前活到如今的一個散修國師,還有聚集在國師府上空揮之不去的“惡意”。
這國師府的秘密還真是挺多的。
國師府修建得十分豪華,說這裡是一座小型的宮殿也不為過。秦風甚至覺得這裡面的布置有可能比城主府更加華麗。
畢竟這裡的城主七百年來都換了好幾代了,可是國師卻一直都沒換過。
而且即便這位宋國師如今隻是這一城的天師而已,所有人對他的稱呼也還是“國師”。
甚至連外面的牌匾都挂的事國師府,也不知道是在安樂城内自封的,還是大家都默認的。
總而言之,這位宋國師在安樂城的能量應該不小。
他身上,說不定還有關于安樂城的秘密、關于骊龍的秘密。
走了一路,光是在轎子上就待了起碼半個小時,轎子終于在一棟富麗堂皇宛如宮殿一般的建築前面停了下來。
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擡轎子的人将秦風放了下來。
“你們就送到這裡。”
秦風聽見之前那名元嬰的散修江都尉本來頗為桀骜的聲音變得畢恭畢敬起來:“遵命,聖子大人!”
聖子?
秦風挑了挑眉,看來這個聖子應該是宋國師身邊的親信了。
江都尉元嬰期,雖然隻是一名散修,但也不是什麼沽名釣譽之輩。
之前秦風試探過了,這位的元嬰是實打實的元嬰修為,雖說隻是個三轉元嬰,而且堕為散修之後修行的進度已經停滞了。
可是元嬰期的修為在凡間絕對算得上絕頂高手,但是卻甘願在這位聖子面前卑躬屈膝,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剛才江都尉說話的時候,秦風從他的聲音裡還聽到了恐懼。
不等他想更多,轎子的簾子被掀開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冰冷麻木的臉。
如果非要形容,秦風覺得那像是一張死人的臉。
慘白的皮膚就好像在水下浸泡過一樣,皮膚下面的青筋都隐約可見。
兩隻眼睛不會眨,實則是因為沒有上眼皮,眼珠子就這麼突兀地裸露在外面。
腦袋上的頭發全都剃光了,就連眉毛都沒有留下一根。
身體四肢都很僵硬,好像每一個關節都被凍住了一樣,走路的時候連膝蓋都不會彎曲。
身上穿着一身的铠甲,背後别着兩把長刀。
死氣沉沉。
這是秦風第一個想到的詞。
她就這麼用那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風,木然開口:“你,跟我走。否則,死。”
秦風從轎子裡出來,就看到江都尉等人已經跪在了地上,态度說是恭敬,倒不如說是害怕。
見他出來之後,這位所謂的聖子就直接轉身就走,好像絲毫不擔心秦風會不跟過來。
而且除了她之外,這位聖子沒有帶任何人,直接朝着那寬宏的大殿走去。
瞥了一眼江都尉等人,秦風默默地跟上去。
一見面,這位聖子身上的邪氣就直撲面門,她不是人族也不是仙族,而是魔族。
秦風倒是沒想到,這位堂堂國師,居然會讓一個魔族成為所謂的聖子。
而且這個“聖子”到底是做什麼的?難道隻是一個稱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