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南軒出獄
香蓉還是退下了。
謝昭昭拎了本書坐在圈椅上,卻無心看書,眼神盯着跳躍的火苗,後半夜都在思忖前世的事情,以及琢磨軟筋散。
一直到天亮,謝昭昭才疲乏地又爬上了床榻。
這樣一折騰,起身便到了晌午。
香桂進來服侍謝昭昭用午膳,表情有點古怪。
“怎麼了?
”
謝昭昭一邊吃小籠包一邊問,“說吧。
”
“有件事情。
”香桂欲言又止:“姑爺從天牢出來了!
”
謝昭昭手一頓,緩緩朝着香桂看過去。
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一片清澈,一絲波紋都不見。
謝昭昭問:“什麼時候?
”
“今日早朝結束後。
”香桂說道:“已經回家了。
”
謝昭昭沉默片刻,低下頭去繼續用飯。
香桂觀察了謝昭昭好一陣子,不好分辨她的心情。
等吃完了東西,謝昭昭放下筷子,淡淡說道:“别叫他姑爺,他不是。
”
“呃……奴婢遵命。
”香桂也不敢多問,讓人把碗筷收拾了。
她才帶着婢女下去,院子裡便響起了腳步聲。
片刻後,于氏翩然而來,雖然臉上挂着慈愛笑容喚着“昭昭兒”,但眼神卻和方才香桂的眼神差不離。
謝昭昭便知道于氏為了什麼過來。
果然母女說了幾句體己話後,于氏便說:“南軒被釋放了……關在天牢兩個月,也不知道受沒受罪,你看,你要不要過去瞧瞧?
娘和你一起去。
”
謝昭昭低着頭沒說話。
“昭昭啊……”于氏斟酌着用詞:“你和南軒從小就認識的,兩家人知根知底。
”
“他待你好,對我和你爹也十分尊敬,若隻是因為夢境你便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實在是有點太兒戲了。
”
“你老實告訴娘,你和南軒是不是鬧了什麼矛盾?
說出來,娘幫你合計合計,出出主意。
”
兩個孩子一直是郎情妾意。
現在謝昭昭忽然翻臉,隻一個夢,實在是毫無說服力度,于氏這一個月來想了許多,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兩個孩子之間出了問題。
謝昭昭對于氏的反應毫不意外。
楚南軒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僞裝的本事爐火純青,連謝威那樣精細的人都能受騙,更何況是于氏?
“沒有。
”謝昭昭沉默了一下,說:“那就去看看他吧。
”
于氏一喜:“好!
”
謝昭昭和楚南軒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并且還是聖旨賜婚。
就算出了軍械和搶親那檔子事情,但實際在于氏和謝威的心中,楚南軒早就是女婿了。
于氏自然不希望小兩口鬧矛盾。
過去的一路上,于氏牽着謝昭昭,旁敲側擊地詢問女兒,和楚南軒之間的問題。
卻每一次都被謝昭昭四兩撥千斤地避過去。
于氏也隻能放棄。
楚南軒的父親楚鵬程是為宣武皇帝擋毒箭而死的。
他死的時候楚南軒才十二歲。
宣武皇帝感激楚鵬程的救命之恩,對楚南軒一直十分關照。
楚南軒本身又争氣,二十歲就做到了上将軍,是聖京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
楚鵬程隻有楊氏一個妻子,也隻有楚南軒一個兒子。
他一死,本剩了楊氏和楚南軒母子二人相依為命。
馬車停到将軍府門前,謝昭昭和于氏下了車。
謝昭昭擡眸看着那巍峨的門樓,唇角幾不可查地勾出一抹冷笑,又在瞬間就消失無蹤。
快的沒有人察覺。
仆人前去叩門。
“昭昭。
”于氏牽住謝昭昭的手,“等會兒好好說,别置氣,南軒畢竟在天牢這麼久,肯定吃了苦頭。
”
“嗯。
”
謝昭昭淡淡應了。
片刻後,角門被打開,将軍府的鐘管家快步迎上前來,恭敬地說:“小的見過于夫人,見過昭昭小姐,我家将軍正在更衣,請二位先到廳内稍坐片刻。
”
“好。
”謝昭昭應了聲,和于氏一起進了将軍府内。
沿路過去,将軍府上奴仆看到她們母女二人,神色都有些不好。
尤其是看謝昭昭的眼神,帶着幾分埋怨。
在他們看來,楚南軒的牢獄之災都是謝昭昭引來的,并且謝昭昭又開始和雲祁糾纏不清了。
那鐘管家倒是一切如常。
帶母女二人到廳内後,鐘管家吩咐人上了茶,欠身對于氏和謝昭昭說:“二位稍候,小的去催催将軍。
”
“鐘管家自便。
”于氏客氣地說完,鐘管家就退了下去。
于氏面露擔憂:“也不知道南軒受傷了沒有?
”
謝昭昭沒吭聲,輕輕搖着團扇。
那姿态,并不像是來看望久違的未婚夫,而是随便在什麼地方閑逛。
于氏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忽然有點點不安,“昭昭,你――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
“我在想方才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
”謝昭昭淡淡說:“瞧着都在怨怪我害了楚南軒,但鐘管家對咱們母女還是和往常一樣恭敬。
”
于氏皺眉:“所以?
”
“所以――母親覺得,等會兒楚南軒來了,他看咱們會是什麼樣?
是會和鐘管事一樣,還是和那些下人一樣?
”
“這……”于氏抿了抿唇,“南軒他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沒關系,是定西王殿下那邊――”
院内響起一串極有節奏的腳步聲。
于氏住了嘴。
片刻後,一身玉白色家具常服的楚南軒出現在了廳門口。
他本是英挺卓絕的長相,五官輪廓立體,眼眸深邃,立在那兒便自有風緻,如松如竹。
謝昭昭以前總說他這張臉恰恰好,要是稍微硬朗一點就顯得粗犷,再柔和一點又顯得娘氣。
然如今看到這張臉時,已毫無感覺,隻看到該死二字!
“南軒!
”于氏關切地看着楚南軒,既為他的身體,也琢磨他對謝昭昭的态度。
“言姨。
”楚南軒朝着于氏拱了拱手,恭敬而客氣,又走到裴昭面前,眼神溫柔似水:“昭昭。
”
或許是因為牢獄之災,他看起來瘦了一些,衣袍寬松,瞧着于氏也有些心疼了,正要說點什麼,謝昭昭卻淡淡開口:“你不怨怪我?
”
楚南軒搖頭,面有愧色:“這件事情十分複雜……說到底是我的錯,我不該在大婚的時候做那件事情。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