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郡主?
”
太後聽言,微微蹙眉:“這世上,豈會有這麼巧的事兒?
”
“兒臣生出這猜測時,也覺得太過巧合。
可之前應善說過,他們是在華頭江遇到的水寇。
水寇人數衆多,将瑾熔的船隻和隊商船都包圍其中。
那位救了瑾熔的姑娘,就在商船之中!
”
逍遙王看着太後和皇帝,細細分析:“華頭江出現水寇,已經有年多了。
但凡是常年在外的商船,應該都能知道這消息。
可這隊商船,不僅沒有避開,反倒對水寇的出現頗為意外……”
皇帝:“你的意思是說,這隊商船并非真正的商船,而是有人刻意僞裝?
”
“很有可能。
”
逍遙王點點頭:“鳳華嫁到咱們蜀國,已經不是年兩年的事兒了。
這十幾年來,南骞國的人雖來得不多,但每次過來,都少不得給鳳華和孩子們帶好東西。
走官道,那拉貨的車足足能排裡!
那走水路呢?
需要的船隻難道還會少嗎?
”
說着,逍遙王又道:“再加上鳳華的五皇兄出發之前,曾給鳳華寫過書信。
信中明确表明,他們會在書信寄出的第二日,便動身前往京都城。
若按照信中所寫,他們早就該到了!
可不知為何,書信到王府整整個月,卻遲遲未見他們出現。
”
“竟還明确交代過出發之日?
”
皇帝聽言,眉頭緊鎖。
“那後來呢?
他們在途中,可還再給逍遙王府來過書信?
”
“并無。
”
逍遙王搖搖頭:“就是因為中途沒再收到任何書信,又遲遲沒見到人,所以鳳華已經好幾日睡不着覺了。
我與鳳華也曾派過人,順着官道去迎接。
可路奔波兩三百裡,卻依舊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迹。
他們行人,人數不少,不可能無端端消失不見。
因此,我推斷他們是走了水路。
”
“那就派人順着水路再去找!
”
皇帝的眉頭自打皺起,就再沒舒展過。
“倘若瑾熔當初遇到的真是南骞國的五王爺和長甯郡主,那倒還好說。
若不是,這樁事兒可就嚴重了!
”
皇帝早在大半個月前,就收到的南骞國的來蜀函。
可那份來蜀函,是南骞國朝廷派人送來的。
來蜀函中隻表明了南骞國五王爺和長甯郡主會來給太後賀壽,并沒有具體說明出發之日和到達之日。
因此,南骞國五王爺和長甯郡主久久未到,他也并不覺得哪裡不妥。
直到逍遙王今日提起,這才引起了皇帝的重視。
要知道,身為蜀國的皇帝,他對南骞國的到來直十分期待,心裡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再加上蜀國和南骞國有聯姻關系,彼此之間唇亡齒寒,他必須得對南骞國的人負責啊!
想到此,皇帝沒再猶豫。
直接喊出了暗衛,讓他們連夜走水路,去找尋南骞國五王爺和長甯郡主。
太後見此,雙手合十朝着天上拜了拜。
“老天爺保佑,保佑我孫子瑾熔平安!
保佑我兒媳婦鳳華的母族人平安!
”
對于那救了魏瑾熔的姑娘,太後也希望她是長甯郡主。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嘛。
雖說救人的是女方,但不影響二人結親啊。
反正前些日子皇帝和皇後還特地去了趟慈甯宮呢。
說是南骞國的長甯郡主隻比魏瑾熔小幾歲,無論是容貌品行還是身份,都與魏瑾熔十分登對。
他們打算趁着這次機會,想跟南骞國再聯次姻,故而過去問問太後的意思。
太後是女子,深知聯姻對女子而言,有着諸多的不公平。
更何況,南骞國到蜀國還是遠嫁,需要承受的東西會比旁人更多。
但逍遙王妃這個兒媳婦,太後實在太滿意了。
她的侄女,應該也不會差吧?
有了逍遙王妃這個南骞國的公主在先,太後就難免先入為主,對那未曾謀面的長甯郡主也多了幾分喜歡。
――如果那丫頭能跟她姑姑樣,是個知禮節懂進退,且能擔得起事兒的人,那對瑾熔來說,也不失為個好選擇。
……
被委以重任的魏慕華終于回來了。
跟着他起進宮的,還有面容憔悴的逍遙王妃。
母子二人各自抱着兩個匣子,急匆匆趕來。
“母後,皇兄,阿祁,還魂丹在此。
”
逍遙王妃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聽魏慕華把事情都說了。
她來不及請安,直接把還魂丹遞了過去。
皇帝接過還魂丹,點頭說了句‘多謝’,便立馬去了隔壁屋。
上官子越和暖寶還陪着皇後呢。
就連素來驕傲的花孔雀劉貴妃,竟也破天荒地跟着端妃起,拍着皇後的背,輕聲安慰道:“你别急,瑾熔會沒事兒的。
”
還魂丹被送到上官子越跟前。
上官子越親手把那粒看似普通的藥丸,塞到魏瑾熔嘴裡。
緊接着,又運起内力,将藥丸從魏瑾熔的嘴中,慢慢給過度到喉嚨下方。
“太子的性命能保住了。
”
他收起運氣的手,淡定從容地沖衆人說道。
皇後激動上前:“真的嗎?
這樣就可以了嗎?
那……那我兒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他什麼時候能止血?
什麼時候能消腫?
”
“皇後娘娘莫急。
”
上官子越不徐不疾地開口:“還魂丹雖是好藥,但藥效發作起來,也得需要定的時間。
并且,還魂丹的藥效不是每個人都能扛得住。
體質不同,清毒過程中,所受的煎熬也不同,醒過來的時間更是長短不。
太子這兩天,需要有人寸步不離地守着。
旦發現他身體發熱或痛苦呻/吟,必須得想辦法幫他降溫、減緩痛苦。
太醫院的太醫衆多,想來這樣簡單的事情,他們定能做好。
”
說罷,上官子越又看向魏瑾熔:“其腫脹的身體,會随着體内毒素變少,而漸漸消失。
至于血……這不已經止住了嗎?
”
衆人聽了這話,連連朝魏瑾熔的鼻子望去。
果然!
就這麼會兒的工夫,方才那怎麼止都止不住的藍色毒血,現在竟不再往外流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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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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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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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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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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