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鄭元的月錢
好多天沒有洗澡了,朱由檢決定洗個澡再睡,轉頭對站在書房外的小太監說道:“來人啊,搬澡盆和皂膏來,朕要洗身子。
”
王承恩見天子要洗澡,趕緊上去獻寶說道:“皇爺,奴才最近得了幾塊叫做肥皂的東西,用來洗衣服和洗身子,洗得極為乾淨。
奴才試用過幾次,效果極好,皇爺要不要試試。
”
“哦?
拿來試試!
”
王承恩從懷裡掏出一塊全新的肥皂出來,送到朱由檢的手上。
“這怎麽用?
”
“和皂角膏一樣,和水塗在身上擦拭幾下起泡沫了,就行了。
”
朱由檢打量著手上這塊棕黃色的長方體,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門外的小太監就搬來了澡盆和屏風,在乾清宮裡布置出一個澡堂。
朱由檢洗澡時候不喜歡別人服侍,自己一個人跳進了澡盆裡,開始用那肥皂清洗身子。
王承恩有些緊張地站在屏風後面,等著天子的試用評價。
半響,王承恩便聽到屏風後面皇帝的驚歎:“好多泡沫,這肥皂比皂膏厲害!
”
皇爺果然喜歡這肥皂,王承恩心裡一喜,趕緊答道:“奴才用時,也洗出好多泡沫,確實比皂膏好用。
”
沒多久,王承恩又聽到皇帝的驚歎:“乾淨了,一下全洗乾淨了!
”
聽到天子的聲音,王承恩知道自己獻寶成功了,不禁在屏風後面眉開眼笑。
過了一會,遠快於平時洗澡的時間,朱由檢已經擦乾身子穿著中衣走出來了。
“王承恩,你這肥皂不錯,乾淨不說,還能節約洗澡的時間。
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
王承恩討好地笑道:“是出宮采買的太監從一個香料鋪子裡買的,據說這肥皂的好處城中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在搶購,一個月幾萬塊都不夠城中百姓們搶的。
”
朱由檢點了點頭,問道:“這肥皂是哪裡產的?
”
王承恩答道:“奴才也不知道原產地,不過聽說京城中的肥皂是從天津運來的。
”
朱由檢沉吟道:“這倒是個好東西。
”
王承恩聞言,問道:“皇爺,這肥皂不好買,來一批貨很快就被買完了。
要不讓天津上貢一批供皇家使用?
”
朱由檢站在屏風前面,沉吟了片刻,搖頭說道:“民力可惜,朝廷所用之物當以市價收買,不得強征。
既然平日裡不好買到,便派人聯系那香料鋪子的東家,專門跟他采購一批吧。
”
王承恩趕緊答道:“奴才遵旨。
”
沒幾天,崇禎皇帝派的采買太監們就找到了崔文定,要跟他專門采購。
崔文定不敢怠慢,專門賣了兩千塊給皇家。
很快,皇家采購肥皂的消息就傳到了各地。
皇上都用的東西那能不好?
來買肥皂的人就更多了。
交了崔文定的貨,幫李植做事情的親戚們就幹了滿一個月了,李植把二兩的月錢發了下去。
對那些光棍來說,李植管飯還幫做新衣服,他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倒也不是急用錢。
但是對那幾個有家室的親戚來說,這二兩月錢就管大用了!
得了月錢,李植的舅舅鄭元滿心的歡喜。
“下班”以後,他在集市上買了兩斤臘肉,這才回家。
到家時候天色已晚,他一進門,就看見媳婦點著一盞桐油燈,在屋子裡紡紗。
鄭元家貧成親晚,媳婦瞿氏比鄭元小四歲,但如今也已經二十八歲。
鄭元家十分貧苦,就連屋子也是租的,平日裡衣食都十分節儉。
長期的窮苦生活讓瞿氏有些營養不良,更加顯老,看上去倒似三十多歲的樣子。
鄭元提著臘肉,悄悄地走到媳婦的背後,輕輕拍了一下媳婦的肩膀。
瞿氏正專心紡紗,沒注意鄭元走進來。
突然被人拍打肩膀,她嚇了一跳,身子一縮轉頭過來,這才看到鄭元。
“死相的!
好端端的裝什麽鬼?
你要嚇死我了!
”
鄭元笑了笑,高高舉起手上的臘肉,說道:“你看這是什麽?
”
就著昏昏的燈光,瞿氏仔細一看,這才看清鄭元手上的東西,喜道:“是肉!
你哪裡得來的臘肉?
”
“我買的!
”
瞿氏也不知道多久沒吃到肉了,她吞了一口口水,不和鄭元廢話,接過鄭元的臘肉就往廚房跑去。
急著吃肉,瞿氏悶著頭點起柴火開了竈,在臘肉上割了一塊,把臘肉放進鍋裡蒸了起來。
鄭元知道自家日子苦,搓著手站在一邊,看著瞿氏燒火蒸肉。
過了一刻鍾,那臘肉就蒸好了,瞿氏也不管肉燙手,撕下一塊就往口裡塞去。
滿嘴的肉香從舌頭上傳來,瞿氏大力地咀嚼著,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鄭元家太窮了,每個月賺來的銀子付完房租,也隻夠買些面皮就著糠面過日子,哪裡有肉吃?
就是今年過年,鄭元也沒敢割一斤肉來。
瞿氏長期缺乏蛋白質,身子十分虛弱。
此時看到臘肉,便急著下肚。
鄭家就是這樣的苦日子,有什麽辦法?
瞿氏恨,也隻能恨自己嫁了個沒有用的丈夫。
窮了十年了,兩個人連孩子也不敢要,怕養不起餓死!
鄭元上次說去外甥家幫工有二兩月錢拿,瞿氏也不相信。
窮了這麽多年,難道鄭元能一下子就變出息了?
那李植也是個窮親戚,據說還欠了錢還不起,怎麽一下子就能翻身做主人,還給鄭元這麽多的月錢?
多半是小孩子想了個什麽事情,拉著舅舅一起瘋。
這二兩月錢的說辭,多半是哄我的!
此時有了臘肉,瞿氏暗道管那麽多先吃幾口!
她可是虛壞了。
幾塊肉下口,她隻感覺是滿滿的享受,渾身都舒服,一時也不急著問鄭元哪來的錢了。
也不知道多久沒吃到肉了,吃著吃著,心裡一酸,瞿氏臉上就流下了兩道眼淚。
見媳婦哭了起來,鄭元趕緊上前幫媳婦擦掉眼淚,急急說道:“媳婦不哭,不哭,以後再不過那樣的苦日子了?
”
瞿氏擦掉眼淚,嘴裡咬著肉塊細細咀嚼不舍得吞下,含糊說著:“怎麽就不過苦日子了?
你路上撿到銀子了?
”
鄭元把兩吊銅錢從懷裡取出來,攤在手上:“你看,我外甥給發的月錢!
”
一兩銀子值一貫銅錢,李植給鄭元發了兩貫銅錢。
竈火閃爍,照得那兩貫銅錢閃閃發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