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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來到她面前,蹲下,以近乎懇求的目光看着她,“嚴小姐,你可以去把程總帶回來嗎?
”
嚴妍冷靜下來,也看着他,反問:“難道我不是受害者嗎?
”
她擦幹眼淚,收起了一時的脆弱。
她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轉身往回走。
“你去哪裡?
”助理緊張的問。
她要回去,她必須再次見到于思睿,這是她尋找爸爸唯一的線索。
“那裡很危險,你的身份就算不被懷疑,他們也一定會在私底下審問你,你有自信通過一個精神病醫院院長的審問?
”助理快步跟上來。
“他們沒有見到我的臉,我給他們看的工作證也是假的。
”嚴妍有自信逃過他們的盤查。
“他們會反複查看監控!
”終有一天會查出是她。
“也許在那之前,我已經從于思睿口中問出了想要的東西。
”
這是一個賭,為了爸爸,她願意去賭。
助理還想再說什麼,嚴妍忽然問他:“如果被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
”
助理不敢回答。
“會死對不對?
”嚴妍自己回答,說完不屑冷笑,“我不怕死。
”
話說間,他們已經到了療養院附近。
療養院裡不再冒煙,看來混亂已經平息。
嚴妍正思考怎麼回去更加可信,忽然助理抓住她的胳膊,帶着她躲到了一棵球狀的萬年青後。
隻見一輛勞斯萊斯緩緩開出了療養院。
助理變魔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微型望遠鏡,對着車看去。
“你不用回療養院了,”他冷酷的說道,“于思睿被接走了。
”
嚴妍搶過他的望遠鏡也朝車子看去,果然,透過車窗,她看到了于思睿的身影……
這時,符媛兒給她打來電話,匆匆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你不要再回去。
于思睿已經回家了,我們再想别的辦法見她。
”
嚴妍明白了,今晚療養院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程子同和吳瑞安那兒,他們一定馬上想到事情是她幹的,所以已經想辦法遮掩過去了。
于家的反應也夠快,感知到于思睿在這裡不安全,馬上就把人接走了。
所以,她在這裡忙碌了好幾天,除了一場驚險,什麼也沒得到。
她帶着一身疲憊回到家裡,已經換了衣服,看上去隻是一個出差歸來的人。
她請了一個保姆照顧媽媽,回到家時,保姆告訴她,媽媽已經睡了,但家裡有個客人等了她一下午。
她走進客廳,隻見白雨坐在沙發上。
自從那件事之後,這還是她和白雨第一次見面。
隻見白雨臉色蒼白憔悴,看向她的眼神裡帶了些許恨意,更多的是無助。
“我來這裡找了你好幾天。
”白雨說道。
嚴妍解下圍巾挂上架子,“我覺得我們這輩子不應該再見面了。
”
白雨猛地站起來:“你恨奕鳴?
你憑什麼恨他!
”
“我不恨他,我隻是不想再見到你們。
”嚴妍淡淡說道。
白雨不以為然的輕哼,眼角卻湧出淚光,“你以為我想見你嗎?
你沒當過媽媽,你永遠不懂一個母親的心!
”
嚴妍瞳孔微縮,臉色不由地變白。
白雨一愣,自知失言,趕緊撇開話頭,“你應該能猜到,我來找你,是為了求你。
”
嚴妍垂眸沉默。
“求你了!
”白雨恨恨的哀求,“求你去把奕鳴帶回來!
”
“你知道他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嗎!
他随時會死的……”白雨忍不住流淚,“我試過很多次了,他爸也試過了,但他就是不肯回來……”
“你們為什麼覺得,我能把他帶回來?
”嚴妍反問。
“他是在贖罪。
”
“我去了,就代表他可以不贖罪了嗎?
”
“……你還是不肯原諒他?
”
“我原諒了他,誰來原諒我?
”
“你……”白雨看着嚴妍冷冰冰的眼神,一顆心跌落到最深處,“你好狠……嚴妍,你相信我,他一定不是故意的,當時他會去抓于思睿,是因為本能……”
嚴妍的眼神愈發冰冷:“我明白,于思睿是他的本能。
”
白雨一愣,忽然發現自己這樣說并不穩妥。
但除此之外,沒有更合适的解釋了。
“我不恨他,”她隻是輸得很徹底,還賠上了她的爸爸,“但我有再也不見你們的權利。
”
說完,她高聲招呼保姆,“幫我送客,謝謝。
”
白雨還想說些什麼,嚴妍已轉身不再看她。
這件事再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嚴妍,我隻想問你,”走到門口時,白雨還是不甘心的回頭,“奕鳴對你曾經付出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
“都是真的,但我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
”嚴妍反問。
白雨終于啞口無言。
聽着她的腳步聲遠去,嚴妍輕輕閉上雙眼,她感覺到雙眼酸澀得很厲害,卻已流不出眼淚。
她在家待了兩天,确定媽媽的情緒沒什麼波動後,才再一次與吳瑞安和符媛兒見面了。
“對不起,上次我沖動了,我應該在裡面多等一段時間。
”她抱歉的說道。
符媛兒搖頭:“你鬧的正是時候,因為那個院長一直在暗地裡查這批新護士的老底,我們的人壓力也很大。
”
而嚴妍點的這把火,給了他們的人機會,借機将所有護士檔案全部毀掉。
“而且,現在于思睿回家了,我們的機會更多。
”吳瑞安接着說道。
“那個院長為什麼這麼多疑?
”嚴妍好奇。
“因為……”吳瑞安下意識的查看四周,确定沒什麼異常,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那裡面有很多不能見光的人……随便走漏一個,他的後果不堪設想。
”
嚴妍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種事她倒是有過耳聞,沒想到自己竟然親自到裡面轉了一圈,還鬧出這麼大的事。
如果不是眼前兩位兜底,她的後果也不堪設想。
“别擔心了,這點事我和程子同還是可以擺平。
”吳瑞安柔聲安慰。
符媛兒看了吳瑞安一眼,對他印象越來越可以。
他始終守在嚴妍身邊,卻又沒給嚴妍任何壓力。
可緣分就是這樣陰差陽錯,偏偏安排一個程奕鳴,和嚴妍痛苦糾纏。
“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符媛兒問。
嚴妍的計劃從來沒變過,“我要見到于思睿。
”
“這兩天我打聽到消息,于家将于思睿放在家裡,請醫生上門治療,他們覺得這樣對她最安全。
”
于家在别墅區裡,安保可謂一流。
吳瑞安接着說,“這樣就簡單了,隻要買通她的主治醫生,讓嚴妍裝成助手混進去就行了。
”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符媛兒搖頭,“聽說他們請到的是南美洲的醫生,行事風格十分怪異,教授級别的醫學博士,從來不帶私人助理。
”
吳瑞安哈哈一笑,“你說的這個醫生名叫大衛吧,太巧了,當年他攻讀博士學位時,有幸跟我合租一棟房子,就住在我隔壁。
”
“說起來,他喝的第一杯威士忌,還是我的私人珍品。
”
嚴妍和符媛兒雙眼一亮,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巧合。
很快,在吳瑞安的聯系下,嚴妍見到了大衛。
出乎嚴妍的意料,大衛竟然和吳瑞安差不多年紀,雖然頭發裡有很多白發,但模樣絕對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别驚訝,他是天才。
”吳瑞安小聲對嚴妍說道。
“不要叫我天才,吳瑞安,”大衛十分不屑,“我可以帶她去于家,但她得先把這些背熟。
”
大衛開門見山,遞給嚴妍一本小冊子。
嚴妍以為是助手守則之類的東西,沒想到打開一看,整本小冊子都是大衛開出來的書單。
别說背熟了,就算隻是看完,她大概也需要一年的時間。
嚴妍疑惑的看向吳瑞安。
吳瑞安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三瓶伏特加。
”
“五瓶。
”
“你還學會讨價還價了?
”吳瑞安挑眉。
“酒櫃第三個從左邊數的五瓶。
”大衛還有條件沒說完。
吳瑞安:……
嚴妍壓低聲音問道:“這五瓶酒是不是很貴?
”
“貴不貴對我來說沒所謂,”吳瑞安撇嘴,“這小樣學壞了!
”
大衛露出得逞的表情,原來他的中文也很好。
嚴妍不由失神,以前的她也經常和朋友們開開玩笑,鬧騰一下子,以後這種輕松的生活,跟她還有關系嗎?
她不敢想。
“好了,大衛,”吳瑞安不再開玩笑,正色道:“我的酒你随便喝,但你要保證一件事,她不會有危險,而且要達到目的。
”
大衛也認真起來,“你告訴我,你想問于思睿什麼問題?
”
嚴妍将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大衛。
聽完她的叙說,大衛不由深深的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身為一個精神疾病的醫生,我必須給出你建議,你該看一看心理醫生了。
”
是嗎?
嚴妍凄然一笑,“你也想告訴我,接受我爸已經不在的事實嗎?
”
“大衛醫生,也許你并不明白中文裡,虧欠,這個詞的意思,”嚴妍閉了閉眼,“今天這樣的結果都是我造成的!
”
“所以你必須做點什麼,彌補你心中自認為的虧欠,是嗎?
”大衛問。
嚴妍低頭,不想讨論這個問題。
吳瑞安連忙沖大衛使了一個眼色。
大衛無奈的點頭,“那我繼續告訴你,我看過于思睿的病情報告,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回憶她當時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