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邊關有吳三桂,高第,王永吉,黃得功,閻應元、唐通等人駐守,他們的兵馬有十數萬之衆。
再加上京師三大營和勇衛營,僅北直隸可用之戰兵就将近二十萬!
”
“建奴上次入關損失慘重,臣以為他們近期必不敢再次入關。
就算敢入關,也無法突破我大明邊軍的防線!
”李邦華語氣無比堅定。
崇祯無奈歎了口氣:“李閣老,不是朕不想讓你去,而是南京乃是非之地。
此一去,兇多吉少。
”
李邦華跟着歎了口氣,他盯着腳下的金磚說道:“臣老了,趁着現在耳能聽目能視,再給大明盡最後一份力。
”
“請陛下成全。
”
崇祯站起身,糾結一番後終于下定決心:“既然李閣老願意南下赈災,那朕就成全了你...”
“陛下,臣還有一事要告知陛下。
”李邦華突然打斷了崇祯的話。
“李閣老請講。
”
“臣此去南直隸可能會殺一些人。
”
崇祯差點笑出聲。
殺人好啊,他自從穿越以來殺了不少人。
可即便這樣也隻是堪堪肅清了北京朝廷,南京朝廷截止到目前為止一個都還沒殺。
崇祯本想告訴李邦華放心殺,大膽殺,殺得越多越好。
考慮到這麼說會讓李邦華誤會,所以崇祯改口道:“李閣老可以殺人,但是一定保證殺的人是該殺之人。
”
“陛下放心,臣絕不會濫殺無辜。
”
确定李邦華南下後,崇祯又囑咐了一些事。
兩天後,李邦華悄悄從北京出發。
在他出發的前一天,一封封密信被人從北京送出。
少部分被送往南方各省,大部分信件都被送到了南直隸。
七月中旬的南京城又悶又熱。
在樹上蟬鳴的伴奏聲中,一匹匹快馬從路上飛奔而過,鑽入路邊的深宅大院。
兩刻鐘後,家丁們推開院門,瞅準方向後消失在街角處。
午後時分,朱國弼,劉孔昭,趙之龍,徐文爵聚集在一座偏僻的茶樓中。
朱國弼從懷裡拿出密信甩到桌子上,低聲說道:“諸位,京師傳來消息,李邦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南下了。
”
劉孔昭點頭跟着說道:“赈災欽差李邦華于七月初四從京師出發,先乘坐馬車去往通州,然後坐船走水路。
”
“不出意外的話,七月末至八月初就會抵達南京。
”
“狗屁赈災欽差!
”趙之龍破口大罵,“表面上是赈災,實際上是來查賬的。
”
劉孔昭盯着趙之龍問:“聽趙兄的意思...你那邊的賬還沒平?
”
趙之龍反問:“你們的賬都平了?
”
朱國弼和劉孔昭同時點頭。
他們的賬在年初就已經處理完了,朝廷想查也查不出來問題。
“草他媽的!
”趙之龍開始罵街:“現在南京京營總督雖然換成了劉文炳,但是下面的具體事務還是由我這個前任總督來處理。
”
“此前南京京營的虧空高達百萬兩銀子,曆任總督都是靠吃空饷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你說,吃空饷的賬怎麼平?
”
“也不是沒辦法,”劉孔昭開始出主意,“史可法不是在精簡京營士兵嗎,以裁撤老弱病殘的名義将空額削減不就行了?
”
不提史可法還好,提到史可法的名字後趙之龍咬牙切齒:“史可法實在可惡!
他确實在裁撤老弱病殘,但所有被裁撤的士兵都要要經過他們兵部的登記和核對才行。
”
“我去哪兒找一萬個生面孔去?
”
三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朱國弼眨了眨眼睛:“既然無法削減空額,不如準備幾十萬兩銀子。
就說這些銀子是你擔任京營總督以來查出來的空饷,為了不得罪人才沒有上報,現在京師來人,正好上交。
”
趙之龍雖然沒說話,但其他人已經從他的表情裡看到了不甘心。
一萬人一年的空饷是十八萬兩。
他擔任了三年南京京營總督,吃掉的空饷高達五十四萬兩。
之前是将五十四萬兩銀子裝進口袋,現在是把銀子從口袋裡拿出來,換成誰都不會甘心。
見趙之龍不說話,劉孔昭看向徐文爵。
前任魏國公徐弘基剛剛去世,徐文爵雖然還沒承襲爵位,但府中各項事務已經交由他負責。
“賢侄,”劉孔昭說道:“之前你父親是擔着南京守備的差事,你趙叔是南京京營總督。
你趙叔能吃空饷全靠父親支持,不對,應該說你趙叔和你父親都吃了空饷,現在李邦華要來查賬,你說該怎麼辦吧?
”
徐文爵當然知道他爹徐弘基也吃了空饷,否則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要不...把吃掉的空饷拿出來?
”徐文爵提議道。
“荒謬,吃進去的東西哪有拿出來的道理?
”趙之龍兩眼一瞪,“當務之急是消滅證據。
”
“怎麼消滅證據?
一把火把南京兵部點了?
”徐文爵不爽的回答道。
劉孔昭突然插話道:“賢侄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
趙之龍和徐文爵同時一愣,目光看向劉孔昭。
趙之龍忙問:“劉兄有辦法?
”
“我?
”劉孔昭苦笑一聲:“兵部是文官的地盤,我可沒辦法!
不過...馬士英和錢謙益在朝廷和地方安插了不少親信,肯定有辦法。
”
“他們願意配合?
”趙之龍不解的問。
..
“有什麼不願意的?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隻要願意花錢,就沒有平不了的賬!
”
“更何況他們自己也有爛賬和虧空,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府縣不戰而降了。
”
趙之龍和徐文爵交換眼神後同時對着劉孔昭說道:“麻煩誠意伯幫忙從中聯絡一番。
”
“不不不,”劉孔昭快速搖頭,“你們直接去找他們就行,我就不在裡面摻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