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看向明珠:“稍後再說吧。
”
明珠道:“我現在就要說。
”
宇文初對她凝視片刻,道:“你說。
”
明珠正要開口,就見唐春來走了進來,宇文初便道:“讓他先查看死因吧,越早越好。
”
明珠隻好把滿腔的心思暫且收了回去,一起靜待唐春來查驗素菊的死因,片刻後,唐春來低聲道:“是自盡。
”
宇文初命令葉修和冬蕙:“你把這屋子裡的東西都查驗一下。
”
素菊是和素梅一起住的,屋子裡的東西是二人共有,難免要將素梅叫來分辨一下,哪些是她的,哪些又是素菊的。
素梅哭成了淚人,哽咽著指點了葉修和冬蕙,又撲到素蘭懷裡去哭。
素蘭歎一口氣,一下下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一起長大的四個素,已經沒了兩個,實在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
明珠坐在一旁,將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一遍,仍然不敢相信素菊就是背著她私底下和傅霑有來往,並且指使傅霑做事的人。
在她的印象裡,素菊就是個大大咧咧,話比較多的小丫頭,從來也沒有這麽大的膽子。
但是,如果素菊真是自盡,原因又是什麽?
冬蕙和葉修很快就抄檢完畢,將覺得有疑慮的東西一一呈了上來。
其中有一件才剛完工的男裝和一個同樣材質的香囊,另有一百兩銀子、一套內造的金首飾、幾樣名貴香料,燒得隻剩下一點點的紙片。
素菊作為明珠身邊的大丫頭,打賞很多,銀子、金首飾、香料都不奇怪,唯有那身男裝和香囊有點蹊蹺,因為材質是錦緞,尋常身份的人是沒有資格穿也穿不起的,而那幾片殘紙,宇文初慢條斯理地拈起來打開看過之後,遞給了明珠。
一片殘紙上寫了一個“邱”字,一片殘紙上寫了“春風”兩個字,最後一片殘紙上是“言”。
就算是其他內容都被燒毀了,單這幾個字就已經足夠。
明珠把殘紙放回去,平靜地道:“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就請殿下把我和我身邊伺候的嬤嬤和丫頭全都關押看管起來吧。
”
宇文初的眉頭跳了一下:“為何這麽說?
”
明珠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去,言簡意賅地把傅霑的事情說了,也不替自己解釋,隻道:“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麽,但我能保證,我沒有做過這件事。
”
宇文初緩緩道:“就算是你做了也沒什麽,出發點隻是為了幫我而已。
”
明珠怒道:“這不是幫,而是拖後腿!
我沒有那麽蠢!
”
宇文初拍拍她的肩頭:“不要著急,你說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麽,那我就推論給你聽。
除了隆盛大長公主和崔駙馬,見過那份名冊的人就隻有你和我了,你想要幫我,不忿這些人給我製造麻煩,所以指使人殺了這幾個人,結果拖了後腿,造成了很大的混亂。
你發現出了亂子,隻好假裝不知道這個事兒,把這個全都推到你的侍女身上去,你的侍女對你忠心無比,為了你好,寧願自盡。
但是又恰好留下了一定的蛛絲馬跡,讓我有跡可循。
”
明珠眨眨眼:“然後呢?
”
宇文初揉揉眉頭:“如果真是你做的,還不敢承認,我當然會對你很失望。
”
“那你信嗎?
”明珠咬緊牙關,她的肚子裡憋了一腔怒火和不甘心,隻要宇文初敢有任何質疑,她就得爆炸。
宇文初看清她的神色,歎道:“是不是我隻要說錯一句話,表情稍許不對,你就要對著我發作了啊?
收一收你的暴炭性子,唔,這也在對方的謀算之內。
你不會上當吧?
”
明珠深吸一口氣,壓下暴躁之意:“殿下請繼續分析。
”
宇文初道:“若我未曾猜錯,接下來就該是在咱們家找到欽天監監正寫下的那份讖言了。
”
明珠拉他回去:“我們這就去找。
”
“你急什麽?
”宇文初看向門外站成一排的鄭嬤嬤等人:“你身邊有內奸,你覺得會是誰?
”
“我不知道。
”明珠心煩意亂,得益於前世的記憶,她留下來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唯有鄭嬤嬤一人是從後頭來的,但是鄭嬤嬤前世時是殉主而死的,這也是她毫不猶豫地就把鄭嬤嬤留下來,並且讓鄭嬤嬤掌事的原因之一。
宇文初對她的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倒也沒有迫她:“那就先把人領下去,讓周書屹一個個地查吧。
素菊不會無緣無故死掉,傅霑之前到府裡來,是誰見的他,他之後又和誰見過面,總能有跡可循。
”
鄭嬤嬤等人沉默地被帶了下去,沒有一個人哭喊或者是求饒,隻有素梅小聲道:“王妃,素菊早上還和我說她要和您討要最新下來的薔薇花粉呢,她絕不會突然想不開自盡的。
”
宇文初突然道:“那身男裝是怎麽回事?
”
素梅愣了一下,道:“素菊說是她哥哥要成親了,給她哥哥做的。
”
宇文初就不再追問,明珠讓人用被子把素菊包裹起來,擡出去停放好。
看著空空如也的後罩房,她突然很難過,她蹲到地上哭了起來。
宇文初站在一旁等她,等她不哭了,就遞了一塊帕子給她:“現在還不算什麽大事,你就算是要哭,也要留到後面事情全都解決了再哭。
若我未猜錯,很快就有緝兇之人上門了。
”
明珠胡亂擦了一下眼淚,快步往前走去,她要在事情惡化之前把那什麽該死的讖言找出來。
宇文初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一點著急或是憤怒的樣子都沒有。
明珠生氣得很,一邊在屋裡亂翻,一邊發他的脾氣:“我怎麽覺著你就像是在看熱鬧啊?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吧?
”
宇文初笑笑:“不要找了,你找不到的,那東西隻有在別人來搜查的時候才能找出來。
”
明珠把想得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果然是找不到,累得出了一身汗,見他還在那裡慢悠悠地喝茶,越發肯定了他是在看熱鬧,由不得難過的撲上去:“殿下好過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