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把明珠按在懷裡禁錮起來,表情雖然嚴峻,語氣卻不是那麽嚴厲:“傅明珠,你是被我寵壞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就算是和你沒關系,是你身邊的內奸乾的,那你也脫不掉一個禦下不嚴的失察之罪!
換了旁人,早就該和我求饒認錯了,你還敢找我麻煩?
”
明珠心思瞬間轉了萬千,到此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氣,嫁個明白人的好處就在這裡了,宇文初並沒有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不然這會兒就該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她由衷地道:“我知道我脫不掉乾系,讓殿下失望了。
但是殿下並沒有懷疑我,不是嗎?
既然你沒有懷疑我,仍然相信我,並且站在我這一邊,我求饒做什麽呢?
或者是,你希望我求饒?
”
宇文初拉她坐好:“我倒是真的希望你求饒,不過不是在這上頭,而是在其他地方。
”他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床鋪,明珠明知他是故意調節氣氛的,卻也跟著輕松了許多:“正經點。
我卷進這麽大的事裡去,你就不著急麽?
”
“事情已經發生了,著急有用嗎?
罵你有用嗎?
何況你已經很難過。
”宇文初給她倒了一杯茶:“你身邊的嬤嬤和丫頭是不可能一直這樣關押下去的,你出門就得帶上她們,不然你身邊突然換了一撥人,就算沒有流言也會生出流言來了。
所以那個內奸,是不能嚴刑逼供的,隻能細細盤問,然後再從中看出蛛絲馬跡,鎖定目標,放她出來,再來個人贓俱獲。
”
明珠皺眉:“我怕時間來不及。
”
“的確來不及。
這會兒傅明誠已經在路上了,而且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知道的多。
”宇文初喝了一口茶,輕聲道:“所以現在隻能快刀斬亂麻,把你身邊伺候的這幾個人全部處死,這樣,就算他來了,也死無對證。
你做得到麽?
”
殺了素蘭她們?
明珠吃了一驚:“就算是有內奸,她們絕大多數人也是無辜的。
況且,人死了,不正是做賊心虛嗎?
我不同意。
”
宇文初皺了眉頭:“你要知道,這個陰謀,挑唆你我之間的感情和信任是動機之一,但最緊要的還是往我身上潑髒水。
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不願意?
”
明珠垂下眼去,許久之後,輕輕搖頭,低聲道:“請殿下原諒,我做不到。
”
宇文初沉默了一會兒,突地笑了一聲:“早知道你會這樣。
你不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麽?
”
明珠口乾舌燥,一時拿不定宇文初究竟是怎麽想的。
她知道要登上那個位子,勢必殺伐果斷,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成就更大的利益,也是常做的事情。
其他人她不熟悉,看不到,她也就管不到,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素蘭她們不同,她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處,要她輕易就剝奪了她們的性命,她做不到。
她輕聲但很堅定地說:“手底下的人做出這樣的大事,而我不知道,是我失察,是我的錯誤,但不該由素蘭她們去承擔。
如果事情鬧大了,該怎麽承擔就由我來承擔,我不會拖累殿下的。
”
“你以為你承擔了就和我沒關系了嗎?
天真。
”宇文初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往外走:“這事兒由不得你了,你去小書房裡翻一翻吧,興許讖言和一應物證會藏在那裡也不一定。
”
明珠想去追他,冬蕙把她拉住了,輕聲勸道:“殿下拿定主意的事,誰都勸不回來的。
”
果然宇文初丟下一句:“沒我的命令,不許王妃走出迎暉堂,誰敢放她出去,就去死。
”言罷大踏步走進了夜色裡。
變臉這麽快的?
明珠一時怔住,冬蕙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向外間,一個粗使婆子正跪在廊上擦地,此外一切正常,並看不出什麽來。
明珠轉身往小書房跑去,不管宇文初究竟打什麽主意,她也得早點把讖言找出來,這樣素蘭她們才能有機會脫身。
宇文初走出迎暉堂就疲累地揉了揉眉頭,周書屹輕聲道:“人都關到刑房裡去了,殿下是這會兒就要過去嗎?
”
宇文初道:“把人全都集中起來,點一炷香,告訴她們,香燃盡了還沒有人主動招供的話,就全部賜死。
以及,再告訴她們,王妃已經被我禁足了。
”
周書屹有點吃驚,之前在後罩房時壓根沒看出殿下有要懲罰王妃的意思啊,怎麽一會兒功夫不見,他就改了主意?
全部賜死這種事也是開府以來第一次,卻也不敢多問,畢竟這事兒真是件天大的麻煩事,不是輕易就能解除掉的。
有人從外頭快步進來,低聲道:“殿下,淮陰侯帶人抓了傅霑的父兄幼弟,這會兒往傅相府去了。
”
宇文初冷笑一聲:“想必稍後就會往我們這邊來了,還真是一環扣一環呢。
”忽見傅霖站在道旁,一臉的擔心和忐忑,便招手叫傅霖過來:“你跟我來。
”
傅霖已經知道了後頭髮生的事,快步跟上宇文初後就忙著解釋:“侄兒敢拿項上人頭擔保,姑姑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
宇文初淡淡地道:“我知道。
”
“那您還……”那您還要禁她的足?
傅霖沒有問出來,因為宇文初瞥了他一眼,周書屹也示意他不要多話,隻管跟上就好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刑房,素蘭等人已經被集中在一間屋子裡,香也燃燒了三分之一,素蘭面無表情,素梅的臉上滿是絕望之色,清淺趴在鄭嬤嬤的懷裡痛哭,鄭嬤嬤威嚴地坐著,仍舊發髻光潔,衣著一絲不苟,另有幾個二等丫鬟抱頭痛哭。
葉修迎上去,輕聲說道:“已經查明了,素菊在死之前曾經見過素蘭和冬蕙,此外就是清淺和翠濃了。
”
冬蕙是宇文初一手提拔上來的,忠心耿耿,他自然是相信她的,所以,他看向了素蘭和清淺:“你們倆見過素菊?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再問:“誰是翠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