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正的行為是很冒險的行為,要知道,派了人跟在姬慧身邊,倘若姬慧出點意外,屎盆子就真的扣在明珠身上了。
齊王妃覺得不妥,叫住了他:“不如我派人過去?
”
傅明正微笑:“多謝王妃好意,這個事我有能力處理。
”他看著姬慧,一字一頓地重複他剛才的話:“我一定會讓這個孩子平安降生的。
你敢不敢賭?
”
姬慧咬牙,恨極了這個笑容燦爛,長相漂亮的年輕男人:“我為什麽不敢賭?
”
傅明正微微欠身,彬彬有禮地道:“那你慢走。
阮嬤嬤,這個事真要全靠你了。
”
阮嬤嬤微笑著給他行禮:“四爺放心,老奴一定會辦好這事的。
”言罷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跟著姬慧主仆離去。
明珠緩過氣來,奇怪道:“這個阮嬤嬤是從哪裡來的?
我怎麽沒見過?
我看她通身上下就沒哪裡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嬤嬤。
”
傅明正笑道:“有眼光!
她是我從刑部大獄裡弄出來的女牢頭,什麽陰暗齷齪的玩意兒沒見過?
由她來看著姬慧最合適不過了。
”見明珠臉上還留有因憤怒而生的潮紅,便笑道:“果然是情最誤人,之前不是挺冷靜的,分析得頭頭是道,我還當你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傅軍師,誰知被人家激幾句就原形畢露了。
我告訴你,就是真的也算不得什麽,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該怎麽過還怎麽過。
”
明珠歎道:“多虧有四哥。
”
傅明正笑:“安安心心過你的小日子去,耐心等著那邊申辯吧。
”
姬慧一路上隻是傷心垂淚,肖乳娘勸不得她,也跟著一起哭。
阮嬤嬤笑道:“姑娘快快消停吧,都說是為母則強,再這麽哭下去,動了胎氣可怎辦?
”
姬慧擦了擦眼淚,把萬般的委屈咽了回去,轉而和阮嬤嬤套近乎:“嬤嬤真會說話。
”
阮嬤嬤笑:“是啊,不瞞姑娘您說,老奴這輩子啊,牛鬼蛇神都見多了,什麽人該說什麽話,老奴門兒清!
”
姬慧覺得她十分古怪,就不敢多說了,隻默默思索今天的經過,是否有哪裡沒有做好或是有所遺漏。
轉眼到了別院門口,宇文光坐在車上不肯下來,她隻好去請他:“多謝陛下援手相救,還請入內喝一杯茶,略作休息。
”
她原意是想要宇文光跟她入內,再商量一下對策,但宇文光不肯下車,隻淡淡地道:“天色已晚,朕不好在外久留,改日吧。
姬姐姐你進去,讓謹妃出來,朕在外面等她。
”
姬慧自知不可能再有其他改變,也就笑著行了一禮:“是。
”
傅紫霏正獨坐在窗前看書,見她進來就笑:“如何?
看你春風滿面,一定是好事將近了,恭喜。
”
姬慧滿心苦澀,語焉不詳:“承娘娘吉言。
”生怕傅紫霏再追問下去太尷尬,忙著催她走:“陛下急著回宮,請娘娘速速登車。
”
傅紫霏親昵地道:“好,那我先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
言罷笑眯眯地去了。
姬慧扶著腰心情沉重地坐下來,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暗的。
管事送來晚飯,她趁機支走阮嬤嬤:“傅禦史不是說嬤嬤精通飲食醫藥之道麽?
就請嬤嬤幫我看看這飯食可有忌諱吧?
”
阮嬤嬤笑眯眯地應了,果然到飯桌前去檢視食物。
姬慧示意肖乳娘靠近些:“你當時真的看清楚了?
”
肖乳娘斬釘截鐵地道:“當然是真的,老奴又沒瞎。
姑娘您千萬別被他們給唬著了,這種事哪會有錯?
攝政王權勢滔天,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
”
不是的,這世上沒有純粹,權勢鬥爭更是錯綜複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姬慧想起太皇太後之前力勸她隨軍歸北,再想起許許多多細節,突然打了個寒顫。
宇文初真的是敢做不敢當的人嗎?
“根據本官對攝政王的了解,如果是真的,你早已經死了,你之所以還活著,那是因為孩子不是他的。
”
傅明正的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姬慧抱住頭,失聲痛哭。
忽聽阮嬤嬤叫了一聲:“哎呀,我的姑娘,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隻顧著哭,這吃食有問題!
”
姬慧瞬時忘了痛哭,肖乳娘更是叫著撲過去:“什麽問題?
”
阮嬤嬤吩咐隨她同來的一個年輕媳婦子:“立刻去尋個有孕的狗啊貓啊什麽的來。
”
那媳婦子應了一聲,風也似地衝了出去,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就牽了一條有孕的母狗進來,阮嬤嬤神色凝重地拿了一碗肉湯放到地上,母狗搖著尾巴吃了個精光。
姬慧抓緊肖乳娘的手:“也沒怎麽樣啊。
”
阮嬤嬤微笑:“姑娘不要急。
再等一會兒。
”
母狗果然狂吠起來,先是焦躁不安地來回轉圈,接著開始嘔吐,再不停地轉過身去嗅自己的下身,它瘋狂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轉著轉著轉不動了,倒在地上大口喘氣,眼裡滿是眼淚,低聲可憐的嗚咽,鮮紅的血隨即流了出來……
姬慧捂住嘴,驚懼地大叫了一聲:“啊……”眼睛往上一翻,暈了過去。
肖乳娘大哭起來,又掐人中又叫喊的,鬧得人仰馬翻。
阮嬤嬤處變不驚,先讓媳婦子把狗收拾好,再去搭姬慧的脈象:“她這是累的,沒什麽大礙,讓大夫過來開服保胎藥吃吃就好了。
接下來,先把做飯的和送飯的全部扣起來,細細地問。
”
肖乳娘恨恨地大喊一聲,剩下的那幾個姬家下人就衝出去開始鬧事,阮嬤嬤直歎氣:“真是沒有一點章法,難怪被誰睡了都不知道,糊塗又可憐,少不得要我這個老婆子親自出手了。
”她低聲吩咐了那媳婦子幾句,一會兒功夫,就有人衝進來拿人,連著別院的管事一並拿下,那管事被抓時還大聲叫道:“我是天子家奴,誰敢動我?
”
回答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深夜,兵馬司審問特殊犯人的房間裡,穿著官服的傅明正春風滿面地審問跪在下面的一溜人犯:“老實交代,回家過年,頑抗到底,剝皮抽筋。
說!
誰讓你們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