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和韓子矶相視了一眼,心裡都隻有三個字:不要臉!
“你不是說,你尚有事情沒做完麼?
”未晚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倒是再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嬌羞。
“有什麼事情比你更重要?
”司徒錦笑道:“雖然多年不見,但是你還同當初一樣,别扭又可愛得緊。
”
千秋做了個幹嘔的動作,韓子矶搖了搖頭,示意她别太大動靜。
上頭安靜了一會兒,未晚接着道:“你娶的八個妃子,都沒有用過真心麼?
”
“沒有。
”司徒錦回答得很是果斷:“都是朝中大臣送來籠絡我的東西,哪裡配得上我用真心。
”
未晚似乎笑了笑,道:“那你便回國吧,等你帶上聘禮來,我就嫁給你。
”
傻丫頭!
千秋真想沖出去攔住她,男人的話能信嗎!
能嗎!
怎麼就這麼傻傻地答應了!
韓子矶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記得未晚的師父說,上山修行應該要修到十八歲,未晚現在才十六,還有兩年時間,可以提前嫁人麼?
涼亭裡的兩人也沒有多留,未晚先跟這太子告辭回去景象宮了,司徒錦就一個人坐在亭子裡,旁邊站着他的護衛。
“回去讓人準備吧。
”司徒錦開口道:“将那八個人遷去别院,宅子裡種些茉莉,多嘴多舌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走,下聘用的東西,等我親自回去挑。
”
“是。
”
韓子矶微微一愣,抿唇,神色柔和了一些。
等涼亭裡的人都走了,他便示意千秋推他出去。
“怎麼辦?
”千秋抓耳撓腮地道:“要不然我到時候讓人去半路搶親?
”
韓石頭一直在沉默,摸着下巴思考着什麼,擡眼見面前這人急慌慌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先别忙,我突然覺得這小子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嫁。
”
“啥?
”千秋迷茫地看着他:“為什麼?
”
“他剛剛最後說的話,你沒聽見麼?
”韓子矶淡淡地道:“未晚最愛茉莉,最讨厭多嘴多舌的人,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他都能為未晚全部考慮到,也是難得。
”
千秋不服氣地叉腰:“這有什麼難得的,他想讨好未晚,自然就該從細節入手。
我倒是覺得這太子薄情寡義,新娶個媳婦,就要把以前伺候他的八個人全部趕去别院,也太狠心了些。
”
韓子矶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但是…
“這件事還是得看未晚自己,她想嫁,我們攔不住的。
”
千秋咋舌:“你是皇帝都攔不住麼?
”
韓子矶默默捂臉:“你覺得父皇是會幫着未晚,還是會幫着我?
”
想起太上皇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千秋打了個寒戰,氣勢瞬間弱了下來:“那…那怎麼辦?
萬一未晚所嫁非人,你父皇回來還不是得扒了你一層皮?
”
韓子矶搖頭:“自己做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全部承擔後果,這是韓家的家訓。
”
千秋一怔,随即洩氣地道:“那還來偷聽幹什麼,咱們不是隻能眼巴巴看着麼?
”
韓子矶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一句話不說,推着輪子走了。
吳國太子飛快地回去了吳國,快得連韓子矶和千秋還沒來得及換回身子,他就又帶着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來了。
千秋不由地感歎,這他娘的趕着投胎呢?
韓子矶幫她把傷養得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但是不能劇烈運動,近日家人子也趕着時間陸陸續續進宮了,加上吳國迎親的事情,忙得韓子矶整個人都瘦了。
噢,瘦的是千秋的身子。
千秋一臉心疼地捧着自己的瓜子臉,感歎道:“我好不容易吃出來的肉,你能不能給我省着點瘦?
”
韓子矶沒好氣地一爪子拍開她:“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答應選妃,我能這麼忙嗎?
吳國那小子又正在路上了,我又死活聯系不上父皇母後,給未晚準備嫁妝都能忙死我。
”
小可憐,千秋悠閑地頂着皇帝的龍冠,躺在軟榻上感歎道:“怪不得人都說娶對了媳婦很省事,看你這麼能幹,為夫真的是很開心。
”
韓子矶氣得直揉額頭,這好吃懶做的丫頭,除了在大臣面前裝腔作勢,其餘的事情一律幫不上他忙,他才是沒娶對人!
氣哼哼地将家人子名單篩選了一遍,他将單子遞給千秋,道:“去蓋個章。
”
蓋章?
禦玺麼?
千秋一愣,接過單子看了看,好像是封了什麼人什麼位分,的确得用禦玺。
可是到目前為止,韓子矶都沒告訴她禦玺在哪裡,平時都是他自己蓋章的。
“左邊牆上第三幅畫背後。
”韓子矶随手指了指,繼續低頭看未晚的嫁妝清單。
千秋點頭,走過去将第三幅畫卷起來,果然看見禦玺盒子在裡頭。
禦玺是一國之象征,據說當年韓朔篡位,也是拿到了禦玺之後才名正言順。
這樣重要的東西,他今天竟然這麼輕松地告訴了自己位置。
說不動容有點假,千秋深吸一口氣将它拿出來,穩穩地在單子上蓋了一個,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韓子矶是不是對她越來越信任了?
感動地看着韓石頭,千秋正打算開口說兩句煽情的話,卻見書桌後面的人擡頭道:“你太吵了,先出去溜達兩圈,等我處理完事情再進來。
”
居然嫌她吵!
千秋憤憤不平地甩了甩袖子。
不過看在他在認真做事,而她在偷懶的份上,還是乖乖出去了。
宮裡最近好像是熱鬧了許多,除了準備公主出嫁,儲秀宮那頭的家人子們也是有趣得很,今天這個摔了,明天那個偷了誰的東西,彼此折騰,樂此不疲。
千秋坐在龍攆上,不由地感歎,果然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這群女娃子折騰起來,一點也不比男人差。
“前頭什麼人!
”龍攆驟然停下,旁邊的順子公公低喝一聲,将千秋的思緒給扯了回來。
宮道中間摔着個女子,旁邊還站着幾個粉衣裳的,看打扮不像是宮女。
“奴婢花玲玲,無意冒犯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摔着的女子低着頭,聲音有些抖。
旁邊幾個紛紛跪了下來:“奴婢給皇上請安。
”
順子公公瞧了瞧,小聲道:“皇上,是儲秀宮的家人子。
”
千秋挑眉,摸着下巴想,花玲玲?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總覺得在哪裡聽過…
對了!
一拍腦門,她想起來了,江湖一直傳言當今天下第一美人就是花玲玲,她一直夢想有一天劫票能搶個花玲玲回去給劉師爺當老婆!
“你擡起頭來給朕瞧瞧。
”千秋興奮地道。
前頭跪着的人小聲應了一聲,然後擡頭,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看韓子矶看多了,對美人有點免疫,但是這個花玲玲長得還是不錯的,很小家碧玉,光看一眼,就能激起人渾身上下的保護欲。
千秋十分豪邁地揮手道:“起來吧,光跪着幹甚?
你好端端的怎麼摔在這裡了?
”
旁邊幾個家人子低着頭沒吱聲,花玲玲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随即咬唇道:“奴婢自己走路不小心。
”
瞧瞧,美人兒到哪裡都是容易被欺負的。
千秋感歎了一聲,道:“傷着了吧?
朕讓人給你送點藥去,以後小心些。
”
“多謝皇上。
”花玲玲微微一笑,有禮地拜了拜,然後就讓到了一邊。
龍攆繼續往前走,千秋興奮之後也就平靜了,美人兒是給韓石頭的,又不是給她的,她幫着高興個什麼勁兒?
晚上的時候,許久不見的白胡子神棍終于出現了,笑眯眯地站在他們面前道:“皇上,微臣終于找到了根治的辦法,保管皇上與娘娘以後不會再發生此類的意外。
”
“哦?
”韓子矶看着他,笑得陰森森的:“你倒是說來聽聽,要是靠譜,朕就不計較你上次沒有提前預知星雨。
”
白胡子老頭兒幹笑兩聲,道:“娘娘與皇上體質太相近了,所以總是換來換去。
微臣此番去天山尋了藥來,隻要讓娘娘喝下,改變一番體質,以後就再也不會發生靈魂互換的事了。
”
“改變體質?
”韓子矶看着他手裡拿着的瓶子:“是改成什麼樣子?
”
“娘娘體内陽氣過重,微臣尋的是天山雪蓮,滋陰之藥,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反而能美容養顔。
”
千秋的眼睛刷地就亮了,接過那小瓶子就要往韓子矶嘴裡喂。
“給我等等!
”韓子矶黑着臉按住千秋的手,看着神候道:“那我們現在怎麼換回來?
”
神候撚着胡須笑道:“老夫此番去天山,也真是替二位改了命盤,喝下這藥,躺在床上睡一覺,自然就能換回來了。
”
韓子矶愣了愣,将千秋手裡的瓶子拿來,放在自己袖子裡道:“我知道了。
”
白胡子老頭兒飄飄然地走了,留下千秋兩人面面相觑。
“睡覺呗?
”千秋捅了捅還在發呆的韓子矶,他今兒個看起來怪怪的。
“嗯。
”韓子矶有些心不在焉,躺上床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千秋一句:“換回來的話,你還走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