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禀天苦笑一聲:“臣怎麼會反悔,倒是怕公主委身于臣,有些委屈。
”
頓了頓,想到司徒錦,他還是補充了一句:“當然,臣會好好對待公主,絕對不會像吳王那樣辜負公主一片心意。
”
“有你這句話本宮也就放心了。
”千秋笑眯眯地道:“裴統領是男子漢,公主再怎麼也是女兒家,既然你想娶公主,那就要多加努力了。
加油,本宮看好你!
”
嗯?
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
裴禀天迷茫地擡頭看着面前的人:“娘娘要臣…怎麼加油?
”
不是說公主中意他麼!
怎麼還要自己加油的!
千秋眨眨眼,認真地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裴統領的心意本宮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就看你怎麼去打動公主了。
”
裴禀天:“……”
他好像掉進了什麼可怕的陷阱裡。
未晚坐在景象宮裡發呆的時候,就看見裴禀天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裴統領有何事?
”未晚好奇地看着他。
裴禀天表情僵硬,右手握得死死的,好半天才開口:“公主的發簪掉在禦花園裡了。
”
右手攤開,一隻小小的翡翠蝴蝶發簪,未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接過發簪道:“多謝。
”
“臣分内之事。
”裴禀天嘴角抽了抽,大概是想笑,卻緊張得臉都僵了。
未晚好奇地打量他兩眼,見他想走,便伸手攔住他:“外頭正熱呢,你不如坐下來喝杯茶。
”
“…好。
”裴禀天坐下來,未晚很自然地給他倒了水,就像以前在軍營裡,兩人商議事情口渴,她也會這麼順手給他倒一杯。
裴禀天默默将茶水接過,小口喝着,偷偷瞥了未晚一眼。
未晚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咳…”嗆咳一聲,裴禀天望着旁邊的繡花屏風道:“不知公主明日可否有空?
接天湖的荷花開得正好,皇後娘娘說把她的畫舫借給臣,我們…”
未晚眼睛亮了亮:“裴統領這是邀請本宮同遊麼?
”
裴禀天點點頭。
未晚忍不住輕笑,這真是個不會說話的人,瞧瞧,連皇嫂借給他畫舫的事情都說出來了,擺明是皇嫂讓他來的麼。
不過看着這人有些發紅的耳根,這麼多天的疑慮好像突然都散開了。
未晚點點頭,笑道:“好的,明日你來接我就是。
”
聽她答應了,裴禀天才終于松了口氣,然後飛一般地跑去芙蓉殿,焦急地問:“皇後娘娘,公主喜歡什麼?
”
千秋正同韓石頭在吃點心,聞言,頭也不擡地指了指帝王:“未晚喜歡她皇兄。
”
韓子矶嘴角一抽,拍開千秋的手道:“說正經的,裴愛卿既然要想法子追皇妹,朕給你想辦法,你要不要?
”
“謝主隆恩。
”裴禀天半跪下去。
“不用謝朕。
”韓子矶滿口糕點,笑眯眯地道:“事成之後,你替朕鎮守關西就是了。
”
裴禀天:“……”
天下果然不會掉餡餅,關西啊,要鎮守住,又得花好多精力和時間。
不過想想,他還是咬牙應了。
于是鄭财神就被派給了裴禀天,教會他各種哄女人的新奇法子。
第二天是花燈節,滿湖荷花盛開,各家畫舫出行。
裴禀天聽鄭财神的話,親自駕車帶着未晚兩人出宮,一路往接天湖而去。
皇帝對此大開方便之門,宮裡的人皆可便服出宮,迎接這難得的鴛鴦盛會。
其實說白了,也就是皇帝想嫁公主,并得到了上下的一緻支持。
所以在這個不算多大盛會的盛會裡,舉行了十分盛大的儀式。
裴禀天覺得自己平時挺聰明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格外地緊張。
未晚也不說話,一張臉看不出喜怒,他就更加局促了。
到了接天湖,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
裴禀天小心地護着人下來,周圍喬裝的太監宮女相互打了個眼色,天邊突然就放起了煙火。
未晚吓了一跳,接着就被漫天的璀璨給吸引了目光去。
周圍人有些擁擠,裴禀天不得以,就伸手環在了未晚周圍,但是并未冒犯。
一邊喬裝的千秋看不下去了,一腳踹在裴禀天的臀部。
裴禀天往前一撲,就把人給抱了個滿懷。
韓未晚驚訝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裴禀天臉色通紅,就差跪下去了:“臣不是有意冒犯。
”
未晚眨眨眼,笑道:“無妨,這裡有些擠。
”
話剛落音,周圍就更擠了些,将她活生生往裴禀天懷裡擠。
未晚皺眉,擡眼望過去,周圍的人卻是都笑嘻嘻地指着天上看。
裴禀天歎了一口氣,伸手将人護在自己胸前,低聲道:“為了公主的周全,臣還是冒犯了。
”
未晚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煙花散盡了,然後呢?
裴禀天看着天上的餘燼,下意識地扭頭找鄭财神。
旁邊一個人遞給他一束薔薇花,用奇怪的亮晶晶的紙包着,陪着一些小白花和綠葉,甚是好看。
裴禀天接過來,紅着臉遞給未晚。
未晚一臉茫然地接過去,看看花,再看看裴禀天,沒啥反映。
煙花鮮花計劃失敗。
裴禀天有些洩氣,鄭财神一咬牙,推着他帶未晚上畫舫。
畫舫上有各種各樣的美酒,鮮花不行,那就隻能來一招意亂情迷了。
千秋默默給他比了個加油的首飾,扮成小厮的宮人也将酒往未晚的杯子裡使勁兒倒。
“這麼由着他們胡來是不是不太好?
”韓朔摟着潋滟問。
潋滟開心地在湖邊放着荷花燈,笑得如桃花盡開:“有什麼不好的,這世間最美的就是鴛鴦成雙之景,能夠成全,為何要阻攔?
”
韓朔壓根沒聽她說了什麼話,光是她這一笑,他就什麼也不會說了。
今晚良辰美景啊。
韓子矶一邊拉着亂蹦達的千秋,一邊偷偷打量那邊的畫舫。
上頭兩人在喝酒,大家都看得見。
但是怎麼不太對勁啊?
說好的讓裴禀天把未晚灌醉,可是未晚為什麼坐得筆直筆直的?
裴禀天人呢?
轉個角度看了看,靠,掉桌子下面去了。
帝王很無奈地捂臉,問千秋:“這樣沒出息的驸馬,朕想抽他!
”
千秋看了看那邊的場景,也有些無語:“未晚什麼時候這麼能喝了?
”
裴禀天保持着最後一點清醒,從桌子下面爬出來道:“我們還是去放花燈吧,不要喝了。
”
未晚微微一笑:“好。
”
很久以前,千秋也放過花燈,上頭還寫過一個人的名字。
如今看着未晚拿起花燈,一筆一筆地寫着,千秋突然有點感歎:“可惜我的花燈沒給你看。
”
旁邊的韓子矶淡淡一笑:“我看過的。
”
“啥?
!
”千秋吓了一跳:“你什麼時候看的?
”
“嗯……不告訴你。
”韓子矶笑得得意,心情甚好。
千秋郁悶了,她一直以為韓石頭沒有看見她寫的花燈,原來那麼早他就知道…奶奶的,她是不是一直在他的圈套裡晃悠呢!
未晚寫完花燈,大方地往河裡放走了。
旁邊許許多多弱冠少年,見狀都嘻嘻哈哈地去追,想看那上頭寫的誰的名字。
裴禀天卻沒好意思邁步,隻跟個木頭一樣杵在未晚旁邊。
鄭财神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啊,伸手就去推他,卻不想力氣用得大了,直接将人給推進了河裡。
未晚的眼神淩厲地往後面掃了一眼,鄭财神連忙低頭裝無辜,旁邊的人統統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湖裡。
裴禀天水性不是太好,咬着牙沒敢吭聲,看得旁邊的千秋直翻白眼,連忙幫他喊了一聲:“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
未晚動了動,旁邊有無知的熱血青年卻比她更早跳了下去,十分好心地将裴禀天救了上來。
衆人:“……”
未晚臉上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千秋有些洩氣地轉身回抱韓石頭,郁悶地道:“連我都快放棄了,未晚到底怎麼才能答應裴禀天啊?
”
裴禀天渾身濕透地上岸,旁邊的“路人”好心給他送了披風。
今天還真是他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天,裴禀天無奈地想。
“你要是想跟我求親,能不能說直接一點?
”旁邊的人蹲了下來,拿着手裡的帕子一點點幫他擦着臉上的水:“又是煙花又是薔薇又是酒又是花燈,裴禀天,你剛剛有本事把本宮的名字寫上花燈,現在沒本事跟本宮提親麼!
”
裴禀天一震,擡頭看着韓未晚的臉。
一直沒啥表情的美人臉笑得眉眼彎彎:“直接說會少塊肉嗎?
”
水濕了一塊地,裴禀天安靜地站了一會兒,低頭看着她道:“臣想鬥膽,迎娶公主為妻。
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白頭為盟。
”
“呯——”遠處的煙花再次升起,未晚好笑又好氣地看着面前的人,許久之後,終于是紅着臉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直接說出來就好了,少了許許多多的曲折。
但是愛情這東西,當真是再曲折都值得。
千秋抱着帝王,在衆目睽睽之下來了一記深吻。
潋滟也高興得抹了淚。
宮女太監們手拉着手圍着公主和新驸馬跳舞,隻有遠處不明所以的百姓一臉茫然。
不管了,總之今晚良辰美景,适合做一些一輩子的事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