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鳥橫空,悲鳴不休。
它就是最好的真相。
這些都是禁區裡走過漫長歲月的存在,正所謂老而不死是為賊,幾乎都快要成精了,什麼都很通透,隻是在這裡看一眼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灰發老人眼皮跳動,強悍如他此刻都變色了,一臉的驚悸,有些後怕。
我已經從百族戰場活着走出,禁區與黎明的協約已經完成,可一轉眼我卻死在了禁區,這比剛俘虜我時直接将我鎮殺都要惡劣。
“找死!
”
灰發老人幾乎從齒縫間蹦出了這麼兩個字。
此時的他是可怕的,怒氣洶洶,眸光熾烈,似兩盞金燈,身上透着一股讓人驚悚的氣息。
那是他的能量氣息,讓人驚悚。
面對他,不比面對一隻惡鬼輕松多少!
這是我心裡最直觀的感受,那種能量氣息陰冷異常,打開腦域能看見他身上泛着蒙蒙的灰色霧氣,那種霧氣完全不似人間所有,肉眼難以洞徹,但恍惚間我能聽到灰霧中傳出陣陣陰冷凄厲的叫聲,猶如隐匿着無數從陰曹地府裡爬出的惡鬼一樣,詭異不祥。
“果然是不可名狀,這應該就是他的詭異之處了!
”
我心中凜然,傳說如果踏出那一步,自身會發生想象不到的變化,每個人的蛻變都不一樣,難以形容,是為不可名狀。
這是灰發老人第一次暴露如此滲人的一面,讓我看見了極盡進化的一角,是一種難言的大恐怖。
顯然,他很生氣,不然以我目前的程度根本看不穿他。
“族老!
”
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走出,身高比大兵還要攝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白骨項鍊,每一顆珠子都如嬰兒拳頭大小,是人骨磨成的。
這是一個修羅,我聽姜水村的村民提及過,是禁區裡一個地位很高的存在,進入涅槃很多年了,不可揣度,它曾經擊殺過不少人類進化者,摘下對方的盆骨磨成珠子,彰顯武勳。
它眼睛猩紅,冷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道:“好在這位黎明的小兄弟沒什麼事情,但這件事要查恐怕不是很容易,對方不是親自出手,隻是驅使送葬鳥,做的很隐蔽。
”
灰發老人身軀一震,怒氣收斂,陷入了沉思。
“不好查個屁!
”
大兵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喝道:“我聽小九說過百族戰場裡發生的事情,跟他有死仇的就那麼幾族,會在這節骨眼上下手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個,有什麼不好查的?
”
修羅幽幽看了他一眼,隻說道:“沒有确切的證據,你讓我們捉拿誰問罪呢?
”
這擺明了是包庇。
修羅是在不動聲色的提醒灰發老人,不要自折羽翼。
背後出手要弄死我的肯定是一個大族,果真要問罪,牽連有點大,事已至此,他們還不如推脫說不好查,輕飄飄的把這件事情揭過去,背後再進行警告,這樣既能保證我不死,他們也不用流血了,反正隻要我們的命還在,黎明就不會過問。
灰發老人也動搖了,在猶豫着。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心裡就跟明鏡兒似得,輕聲道:“唔,那啥,我家的一位長輩就在禁區,是她救了我,她說過了,如果不徹查的話,一定會向各位讨教一下。
”
“小朋友,你這是給自己惹禍嗎?
”
修羅盯着我冷笑道:“這裡不是你們人類的地盤,我們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卻容不下你的長輩也進來!
”
其他人也是眼神不善,送葬鳥發瘋是個什麼樣他們心裡都有數,我能活下來,他們早就有懷疑了。
“這裡就是我家那位長輩的鄉土,她為什麼不能進來呢?
”
我笑道:“誰說我就不能在禁區裡有親戚了。
”
“哦?
這倒是有意思了。
”
就連小倩都忍不住笑了:“你是人,怎麼在禁區裡還有親戚,你這是在攀親戚麼?
難道祖上也曾有過跨越種族的戀愛?
且說說你家的那位長輩是誰?
”
“你不也是人麼?
照樣在這裡混的風生水起!
”
我面不改色,适當提醒了一句:“我家那位長輩是個女的,常年穿着一身綠色的衣服。
”
“什麼?
!
”
灰發老人聲音瞬間拔高,面色巨變,猶如一顆驚雷在我耳畔炸響一樣,震得我頭暈目眩。
其實,我也就是試探一下,根本沒想到綠衣女子的殺傷力會這麼大。
良久,灰發老人才終于平靜下來,盯着我一字一頓問道:“她還活着?
”
“活着!
”
我道:“而且,她說了,如果你們沒有交代,月圓之夜她會去找你們讨教一下。
”
“月圓之夜。
”
老者喃喃自語着:“難道她真的要成功了?
”
其餘人此刻也神色凝重,不再小觑這件事。
看他們的模樣,似在面臨一頭洪荒猛獸的威脅一樣!
!
綠衣女子難道是人?
可又不像,應該也是屬于禁區的一員。
為何這些禁區的強者聽到她以後被吓成了這樣?
我滿心的疑惑,覺得整件事情充滿迷霧。
“好,我給你一個交代!
”
忽然,灰發老人沖着四周大喝,下一刻,他探出了手。
可怕的一幕出現了,灰發老人那隻手在無限放大、伸長,朝遠方探去,猶如天帝在出手一樣。
這讓我想到了黎明的那隻大黑手,這應該是不可名狀的一種能力?
我不确定。
不多時,兩個人被抓來,猶如滾地葫蘆,很是狼狽。
一共兩人,豔妖族的族長,以及人熊族的族長。
“你們,其罪當誅。
”
灰發老人面色淡漠,指着送葬鳥巢窠前的蛋殼說道:“這上面有你們兩個的氣息,應該就是你們兩個沆瀣一氣,串通好了想謀害九龍劍之主,意圖挑起我們禁區和黎明之間的争鬥,破壞已有局面,按照祖制,我應當擊斃你們!
”
“我們無罪。
”
豔妖族的族長很淡定,這是個美麗的婦人,此刻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頭發,昂首道:“謀害九龍劍之主就是違背祖制了嗎?
我們的祖制裡告訴我們要奪九龍劍,卻沒告訴我們不能殺死九龍劍之主。
”
“我和黎明曾經達成協議,這是我的命令!
”
灰發老人沉聲道:“我是族老,忤逆我的命令,便是忤逆祖制!
”
“你也沒有下令說我們不能殺他啊。
”
豔妖族族長一笑,風情萬種:“他闖入禁區,犯了死罪,他從百族戰場走出,死罪免了,還有在我們禁區自由行走的權利,這都是您承諾過的,可沒有承諾過保障他的安全,他在禁區得罪了人,或者捅了什麼簍子把自己交代進去了,難道這也要我們負責嗎?
”
“這是詭辯!
”
姬子蹙眉喝道:“既然要背約,何必找借口?
”
“這不是借口!
”
忽然,修羅開口,他認真思索着豔妖族族長說過的話,很鄭重的點了點頭:“确實,我們沒有承諾過他繼續在禁區逗留要保證他的安全。
”
這絕對是個很差的結果。
若成了定數,豈不是人人能殺我?
我張嘴正要說話,卻被修羅一揮手打斷。
“既然沒有承諾,那無論是那個女子,亦或者是黎明,都沒話說!
”
修羅已經對我露出了獰笑,滿嘴的獠牙:“要怪就怪他太嚣張吧,在百族戰場裡獲勝還不速速離去,繼續在這裡逗留。
”
他表露出了強烈的敵意。
我在百族戰場斬殺過一個修羅小崽子,可能和他有關系,估計他對我早有殺意,現在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這幫怪物抓住了族老話裡的一些漏洞發難,就連族老都無話可說了,此時有些掙紮。
我已經按住了古劍長歌,做好了搏殺的準備。
呼啦啦!
一陣狂風在林中刮過。
伴随着狂風,一張黃紙片紛紛揚揚落下,準确無誤的落到族老腳下。
黃紙上,隻有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