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被定為是大瀾的皇帝瀾滄洙出殡的日子,從皇宮到皇陵會路過洛城最繁華的一條街,因此舉國上下都要舉行國喪。
在雁栖傳達瀾滄洙的話之後的第二天一早,沐一一就被寒煙叫醒了。
睜開眼睛的那個刹那,沐一一終于知道這個時刻還是來到了,今天晚上他會嫁給瀾滄洙再次成為江王府。
本來在國喪期間全國都不得嫁娶,可是偏偏有瀾滄洙的聖旨在,所以今天晚上注定王府會是一片大紅,也會到處貼滿喜字。
今天的沐一一是一身素裝,因為她暗自決定,在離開皇宮一步之前她絕對不會穿帶顔色的衣服。
面對着鏡中的自己,看着那張蒼白而瘦削的臉,臉沐一一自己都要認不出自己了。
若不是喬寒煙在身後喚她的名字,恐怕沐一一還以為是哪個冤魂飄到了鳳栖宮裡。
“寒煙,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沐一一摸着自己的臉,對着鏡子裡的喬寒煙問道。
喬寒煙忙碌的身影忽然停住,面露驚訝之色。
“娘娘,怎麼會呢,今天娘娘的臉色好多了,隻是您這幾天瘦了不少才會臉色不好,您應該好好吃點東西,再怎麼吃不下也要吃……”喬寒煙說着說着聲音就有些哽咽了。
即便是喬寒煙不說,沐一一也能夠明白她現在的情緒,從以前開始,永遠都是喬寒煙最了解她,也最懂得她的心思,所以沐一一知道喬寒煙是在替她哭着她不敢哭出來的眼淚。
雁栖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了,這讓沐一一感到很過意不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瀾滄洙總是把有關沐一一的事情交給雁栖去辦,每次雁栖都會像今天這樣等在鳳栖宮門口,就像是一個專門的護衛一樣。
沐一一被喬寒煙攙扶着來到了門口,她們并沒有帶什麼東西,一身輕裝而已,因為以前在皇宮裡面用的東西在王府裡根本用不了,因為一個王妃不可能會穿着貴妃的衣服在王府裡走動。
而且以前的鳳钗也已經不能再戴了。
現在沐一一唯一還能帶走的東西也隻有身邊的喬寒煙了。
“娘娘,上車吧……這恐怕是雁栖最後一次送您了……”雁栖站在馬車邊掀開了簾子。
沐一一莞爾,笑的有些無力。
她走進馬車裡才發現,馬車裡面鋪得很軟,坐着很舒服,心想,一定是雁栖想的周到,知道她最近身體不好,禁不起颠簸。
沐一一從來都沒想到在馬車真正駛離皇宮的時候,她真的一點也不難過。
縱然心裡有千萬個舍不得,可是她卻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她知道,皇宮裡面躺着她此生的摯愛,如今也已經與她天各一方,可是每當沐一一想起瀾滄洙臨死前所說的話,她就會讓自己更加堅定一分,會堅定的認為隻要是他說的,就是對的。
來到江王府的時候,整個王府還是那樣恬靜,而出來接沐一一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江稷漓,他臉上的笑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凝重,可見到沐一一來了,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一些欣喜,那種情緒是他那種簡單的表情所掩飾不住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還有一個人也出來了,那就是冰绡。
冰绡依舊是那種不可侵犯的表情,此次她看待沐一一的時候依舊沒什麼表情,可沐一一知道這樣才是冰绡。
下了馬車,來到江稷漓面前,沐一一竟忽然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去稱呼了。
仿佛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這關系怎能一個複雜了得!
沐一一決定,幹脆就不喝江稷漓打招呼,跟冰绡寒暄幾句就好,可她剛要開口,冰绡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樣的反應讓沐一一有些吃驚,可自己也是無話可說,現在的她無非就是個後來的跟她搶丈夫的女人而已。
那道聖旨隻不過讓她面子上好看了一些。
說到丈夫,沐一一忽然意識到這恐怕是她第二次與冰绡“搶丈夫”了!
在沐一一第一次見冰绡的時候她就已經能夠看出,冰绡很喜歡瀾滄洙,她看瀾滄洙的眼神與之後瀾滄洙看沐一一的眼神很相似。
而現在,沐一一即将成為江稷漓的妻子,這也是明擺着跟她搶丈夫。
因此,冰绡這樣的表現也是情有可原,而沐一一認為自己也是不可原諒。
“還好你來得早,不然我就要叫人到宮裡催你了,要準備的實在态度了,我怕你會勞累,所以你現在早些來了,也能先休息一下再準備……”出乎意料的,江稷漓率先開了口,化解了尴尬。
“王爺……”沐一一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先進去吧,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說……”
江稷漓讓到一邊,讓沐一一走在前面。
雁栖的人物就是确定沐一一與江稷漓順利完婚,因此他也留了下來。
剛踏進王府,就會讓人覺得王府的裡面和外面簡直就是天壤之别,外面看起來一派素淨,很安靜,可裡面的人早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由于那道聖旨來的突然,所以婚禮從今天早上開始才着手準備,而現在沐一一作為準新娘而來到,所以剛進門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
誰都認得,一年多以前,在江王府裡曾經也舉辦過一場婚禮,那個時候的新娘子也是沐一一。
而今天,同樣的一場婚禮就要舉行,同樣的新郎,同樣的新娘,隻不過不同的是江稷漓已經娶了妻,而沐一一也嫁了人。
而這樣的兩個人卻又要結合在一起。
“娘娘,你的臉色不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扶着沐一一的喬寒煙忽然說道。
江稷漓聽罷連忙向沐一一看去,隻見她的臉色憔悴不堪,甚至連走路都有些不穩,若不是有喬寒煙纏着恐怕根本走不到這裡。
“怎麼了,還是先休息吧,我叫大夫過去,順便叫廚房準備些補品,要是再補調理一下,天下人恐怕要嘲笑我怠慢了你……”江稷漓滿懷關切,他心疼的看着沐一一,滿面憂愁。
“也好,我怎麼也得能熬到和你拜堂,否則這喜事又要變成喪事了……”沐一一笑着說道。
可是她的這番話卻惹得江稷漓,喬寒煙與雁栖三人的心都更加沉重了,誰都能看得出她心中是多麼絕望才會笑着說出這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