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一的屋子裡想起了些許的沙沙聲,喬寒煙下意識的朝着屋子裡頭看去,卻發現原來在床上躺着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起來了。
那病怏怏的身體一步步朝着門口走來,喬寒煙連忙上去把沐一一扶起,攙了起來。
這是這幾天來雁栖第一次見到沐一一,沒想到不過幾天而已人就瘦成了這幅模樣,雁栖看了都十分心疼。
沐一一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雁栖也跨了幾步上來。
沐一一扶着門框,喬寒煙讓她回床上躺着,她偏不肯,就隻好由着她了。
幹枯的嘴唇動了幾下,道:“雁栖,你剛剛說什麼?
”
“娘娘……”雁栖被沐一一問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看着喬寒煙,卻見她也是一臉愁容,也是憂愁的看着他。
“你……剛才說什麼?
”沐一一看起來每說一個字都很困難。
雁栖先是低頭不說話,随後才小聲道:“陛下有旨,限朕出殡之前,金元寶下嫁于江稷漓,賜正王妃之号,旨到之日,即刻搬離皇宮,下榻王府!
”
雁栖說罷,安靜的期待着沐一一待會兒會說些什麼,就連喬寒煙此刻也是屏起了呼吸。
他們都還害怕萬一沐一一想不開再鬧起來,恐怕她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倒下,要是那樣,别說是嫁給江稷漓了,恐怕要直接陪瀾滄洙一起下皇陵了。
可事實上沐一一聽到聖旨的時候心裡卻是十分的平靜,甚至連一點其他的念頭都沒有。
她的雙目本來已經被抽去了神韻,也不在乎哭的更加模糊。
她仿佛突然間能夠明白為什麼瀾滄洙不讓她在他死後去見他,原來那一面已經足以讓她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至于再次嫁給江稷漓,隻不過是瀾滄洙想給她找一條活路而已,雖然沐一一不知道為什麼其他的妃子都要死,可是她現在隻能夠明白,瀾滄洙死之前希望她嫁給江稷漓,然後好好的活下去,知道這一點就已經足夠支撐着沐一一度過剩餘的下半生了。
她的雙眼不知道什麼之後開始有些模糊了,好像總是睜不開,可是現在,她卻能夠清晰的看見在無鸾殿的龍榻上,有一個人雙目緊閉,面容安詳,因為沐一一能夠保證她會像是瀾滄洙鎖期待的那樣嫁給江稷漓,然後過的很好。
“寒煙,你幫我收拾收拾東西吧,我們去王府,想必江王爺和江王妃已經在等我們了,既然陛下這麼說,我就一定要聽話……”這是幾日以來沐一一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話語剛落,喬寒煙也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看到沐一一的嘴角輕輕的揚起來,笑得很美,那瘦削的臉上滑落幾滴淚水,那雙美麗的眼早已經哭得要幹涸了,可她卻一直朝着一個方向笑着,喬寒煙知道,那裡是無鸾殿……
“雁栖,好像又要麻煩你了,自從進宮以後,就一直在麻煩你,我愛惹禍,寒煙也愛惹禍……”
沐一一道,有氣無力的。
她被喬寒煙攙扶着坐到了桌邊,雁栖也跟了進去。
“娘娘哪裡的話,可千萬不要這麼說,娘娘心地善良不善于後宮中的争鬥,因此陛下才會那麼喜歡娘娘,雁栖也隻是做到分内之事而已……”雁栖一個堂堂的男人,眼下也要忍不住了,當他提起瀾滄洙的時候,他看到沐一一的眼睛更加黯淡了些。
“不過現在好了,我要離開皇宮了,不過……雁栖,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寒煙……我把寒煙托付給你,寒煙以後不能再跟着我了,有可能會在王府裡耗一輩子……”
雁栖記不得這是沐一一第幾次向他提起喬寒煙的事情了,隻是雁栖知道這并不是他一個人答應了就算數了,每次他都看着喬寒煙的反應,可每次也都是被她回絕,直到上次在金家的時候喬寒煙才稍微表态。
現在,雁栖還是刻意朝着喬寒煙看了一眼,隻見她沾滿眼淚的臉突然紅了,羞澀的朝着雁栖瞪了一下,嘴裡不知道還嘟囔了一句什麼。
“娘娘,這話你還是問寒煙吧,我已經被他拒絕了很多次了,我是很樂意照顧她一輩子,可若這隻是我一廂情願,恐怕就算雁栖答應你了寒煙也不會跟我……”雁栖無奈的看了喬寒煙一眼,苦澀的說道。
這個時候喬寒煙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本來經沐一一這一說就已經很羞澀了,雁栖這個時候再這麼說,她更是覺得臉上發燙。
“寒煙,你說呢?
若是你不願意跟着雁栖,那我就把你帶回金家去吧,其實你做我的嫂子也不錯,我金家富可敵國,況且我哥哥對你的印象還不錯,要是你能做我嫂子,我們以後也還是一家人……這樣也好。
”
沐一一漫不經心的說着,眼睛看着的卻是雁栖。
她看到雁栖的臉色在短短的時間裡面變成了紫青色,沐一一實在是笑不出來,隻能歎了一口氣。
“寒煙啊……”
“娘娘,我……我聽你的……我聽你的還不行嗎,你就别再提國舅爺的事兒了,我現在都有些後怕!
”喬寒煙一臉委屈,眼神偷偷瞄了一眼雁栖,不出她的意料,毫不知情的雁栖果然一臉錯愕。
“娘娘,國舅爺怎麼了?
難不成國舅爺喜歡寒煙?
”
雁栖還真是聰明,一猜就中,喬寒煙當時臉色就變了,生怕雁栖再追問下去,畢竟那晚在金家發生的事情她此生再也不願提提起。
她拉了拉沐一一的袖子,請求幫忙。
沐一一面不改色,不過眼下的她就算是臉色便了也依舊會是那樣蒼白憔悴,根本看不出來還有什麼别的顔色。
“娘娘,到底怎麼了?
”
見沐一一和喬寒煙都不說話,雁栖才急了。
“沒什麼,我大哥也是個男人,寒煙長得這麼漂亮,我大哥一眼就看上他了,不過寒煙是我的人,我自然是拒絕了的,放心吧,雁栖。
”沐一一虛弱的說着。
喬寒煙為她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這幾天沐一一很少喝水。
雁栖聽後才送了一口氣,可還是面帶懷疑的看了喬寒煙一眼。
喬寒煙朝着他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