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喬寒煙從昏迷中清醒是一件漫長而費神的事情,沐一一守在喬寒煙的床邊,耳邊都是金萬庫前一晚多叮囑的話。
思來想去,也終不知道該如何去和喬寒煙開口,她傷神的用手托着自己的腦袋,一副愁苦的面容。
“娘娘……”
一個微弱的聲音忽然想起,是躺在床上的喬寒煙早已經醒來,見沐一一心神不甯,心裡也有些數了。
“寒煙,你醒了……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呢!
”
沐一一十分激動的問道。
喬寒煙咬了要蒼白的嘴唇,卻也沒說什麼,隻是悄悄的移開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沐一一期待的目光,嘴裡卻着:“娘娘,我心裡隻有雁栖,要是你想讓我嫁給别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寒煙知道娘娘的哥哥肯定和您說了什麼,娘娘您就沒必要再說一次了……”
沐一一聽過之後不禁感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莫過于喬寒煙,就連她此時的心思,也是被喬寒煙猜了個透,既然是這樣,沐一一也沒有必要再說些無謂的話,雖說一開始就沒打算坐這種不地道的事情。
眼下,沐一一并不愁應該如何面對喬寒煙,倒是愁着該怎麼和自己的那位執着的哥哥說明一番了。
沐一一為喬寒煙整理了下頭上的發髻,尴尬的笑了出來。
“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你們兩個的心思呢?
隻是你倆的事情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陛下不會輕易答應的,我真怕我哥會鬧到陛下那兒去,畢竟你現在也是宮裡的人,當今的國舅像皇帝索要一個宮女,是不是太容易了?
要是那樣,我覺得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證能幫到什麼忙了……”
沐一一有些凄婉的看着喬寒煙,緩緩的搖着頭,她眼中的難堪都看在喬寒煙的眼裡,也正是因為沐一一此番話,喬寒煙才恍然大悟:原來在這皇宮裡面,像她喬寒煙這樣的人,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并不是一年容易的事情,即便對方是瀾滄洙面前的紅人,即便她自己和金貴妃情同姐妹,可是下人終究是個下人。
“不如這樣吧,我們既然回來了,就在這裡多住上一些日子,我明天就寫信回宮,告訴雁栖這邊的事情,現在也隻能讓雁栖去求皇上賜婚了,否則,我怕我哥一旦執着起來,事情就不好處理了,再者,我哥這邊還是要靠你我一起拖住的,你心裡有雁栖,這要你親口告訴他,否則他是不會死心的,你說呢……”
沐一一低頭望着喬寒煙,認真的問道。
喬寒煙憔悴的面上有一些疑問,可是無論她怎樣雲裡霧裡,怎樣不清楚自己将來的路要怎麼走,她心裡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從骨子裡就相信這個女子不會給她帶來太壞的命運。
從那天她在集市上遇見沐一一的時候,喬寒煙就已經相信了。
在金家的日子,雖然是日子清閑,可是總是每走一步都覺得格外的驚心,有種令人說不出的危機感,雖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裡,對沐一一來說,金家簡直像是一個太長的插曲,讓她一時間陪震的喘不過去來,而陪同她一起走着的,就隻要喬寒煙一個人了。
就這樣,沐一一和喬寒煙在金家一住,就是八天,可是知道沐一一再次回到皇宮裡的時候才知道,這八天,将會是她這一輩子最後悔沒留在瀾滄洙身邊的日子……
在與金萬庫漫長的糾葛中,沐一一漸漸熄滅掉了自己心中對瀾滄洙的埋怨和在宮中積攢的些許火氣,可就在她來到金家的第八天清晨,皇宮裡面卻突然傳來的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昨夜時分,瀾國的君主瀾滄洙忽然病情加重,而且還在繼續惡化着,至于什麼病,連太醫都無從知曉!
“病情加重?
!
”
這是沐一一聽到雁栖帶來的口信後的第一反應!
既然說是病情加重,就應該是許多天之前就已經開始生病了,可是偏偏是在沐一一回到娘家的這段日子裡,而且偏偏等到加重了之後才來通知她,這讓當時的沐一一如同吃了一碗毒藥一樣,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她無力,卻又拼命的抓着雁栖的胳膊,撕扯着嗓門,前言不搭後語的不停追問,那些話,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中心是什麼,可是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她要回到皇宮裡頭去!
可雁栖值得悶頭認她胡鬧,最後也隻是了一句“娘娘,陛下吩咐說,娘娘暫時不準回宮,什麼時候有聖旨來,什麼時候才準回去,陛下說,這是皇命,不得違抗……”
這些日子,雁栖瘦削了不少,眼眶也已經深深的塌陷下去了,連一個健康的人都熬成了這樣,沐一一根本不敢去想象,若是雁栖的口信是真的,此時的瀾滄洙,是不是過的很煎熬,是不是比雁栖的樣子還要憔悴個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
沐一一越是想,就越是如洩了氣一樣站不直身子,喬寒煙也一臉擔憂的站在她的身邊,時不時幾句安慰的話。
但是根據喬寒煙對雁栖的了解,她甚至可以千真萬确,雁栖所說的話是真的!
唯一不清楚狀況的人,永遠都是傅硯今!
這段日子,也算是他國的比較痛苦的時光了,身邊整日圍着各種郎中大夫,不是吃藥就是針灸,卻不見他的病情有所好轉,眼下,見沐一一急得要虛脫,他臉上的表情卻也開始不悅了。
“雁栖,帶我回宮!
”金府寬敞的前堂裡,沐一一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屋子。
“娘娘,可是陛下吩咐了……”
“帶我回去!
”
铿锵的聲音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吼叫,憋的沐一一臉頰都通紅,她的眼睛裡面不斷有淚水溢出來。
她的身體由于害怕而劇烈的顫抖着!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恐懼!
她仿佛害怕着雁栖帶來的消息隻是冰山的一個棱角,并沒有說實話,她更加害怕自己可能會見不到那個人了,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她對自己的這種荒唐的想法厭惡至極!
八天之前還在鳳栖宮院子裡嚷嚷的人,怎麼忽然就病了呢!
“為什麼不讓我回去,一定有問題,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我要回去,雁栖,就當我求你了,求你帶我回去,有什麼事情我一個人擔着,不會連累你的……”
那淚水,早已絕了堤,順着沐一一微紅的臉頰流下去,然後吧嗒吧嗒的砸落在她的腳下。
雁栖雖然身負皇命,可早該料到隻要是沐一一對他開口提一個字,那麼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不去答應她。
“娘娘,事不宜遲……”
雁栖的聲音微微發抖,轉過身去,避開了沐一一的眼睛。
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