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家來人

　　 不知道葉志強怎麽辦到，三天後，一百二十萬準時到賬，舒顔和他正式簽字離婚。

　　 「這些錢大部分是給兩個孩子，舒顔，別被你那堂哥和你娘家人騙了。
」葉志強簽下字，心裡突然有些不得勁。

　　 奮鬥了這麽久的身家，一下子都成了黃臉婆的，還是以這種方式被她拿走，嬌嬌也被壞了名聲。

　　 「這個不勞你操心。
」拿到離婚證，舒顔心中大舒一口氣，把邊上的紙袋遞給葉志強，「照片和底片在這裡，葉志強，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幹。
」

　　 出了民政局，葉志強見舒建洋開著自己的小車，嘴角一陣抽搐，哼了一聲，轉身直接離開。

　　 「爸爸……」車裡的葉天寶探出頭喊道。

　　 葉志強身子一頓，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爸爸……」葉天寶又叫了一聲，還是沒看到爸爸回頭。

　　 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大人教什麽就認什麽，葉老太一直告訴孩子，他們的爸爸在外面辛苦掙錢養他們，對他們多好多好之類的話，所以就算沒怎麽見葉志強這個父親，兩孩子對他依然很孺幕。

　　 葉天寶哇哇大哭，舒顔見了摟住他，輕拍他的肩膀。
這些天葉天寶經常哭鬧，她一直不搭理，但是今天不一樣，葉志強再不是，在孩子們眼裡都是他們的父親，何況葉天寶這麽小，能知道什麽？

　　 「以後媽媽會照顧你和姐姐。
」

　　 葉菁菁小心的拉住舒顔的衣擺，弟弟小不懂事，她其實已經知道不少事情，爸爸不要媽媽和他們了，就跟村裡大妞的爸爸一樣，不要大妞的媽媽，另外給大妞找了新的媽媽。

　　 晚上，舒顔從舒建洋那得知，葉志強的錢一部分是貸款，還有一部分是從別人那裡借的，算是高利，如今是負債累累。

　　 「你不用替他擔心，隻要他不鬧麼蛾子，好好做完手頭上兩個工程，拿到工程款，就能把所有債還清。
」舒建洋以爲舒顔心軟了，畢竟多年夫妻，還有兩個孩子。

　　 沒想到舒顔搖頭，極爲不高興的說道：「我沒想到他還有翻身的機會。
」

　　 舒建洋：……

　　 「那你準備怎麽辦？
」舒建洋覺得自己對舒顔的認識還不夠。

　　 「三哥，你不是要開建築公司，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搶了葉志強手上的工程？
」舒顔越想越覺得可行，「他現在沒有流動資金，稍微出點問題就運轉不下去，別的不說，就他手底下那班子人？
你不眼熱？
」

　　 這話叫舒建洋心動，這兩天他發現找苦力容易，有本事的師傅難找，想要搭台唱戲，檯子有了，唱戲的卻沒有，那還怎麽唱。

　　 「你也說了，他那兩個工程還不錯，如果你能夠接手的話，穩賺不賠的買賣。
」舒顔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我以前怎麽沒覺得你這麽能說？
」或者說根本不像一個人，堂妹要一直這麽聰明，葉志強會離婚？
還是說堂妹一直裝的，專門等葉志強出、軌，抓到證據直接掃地出門？

　　 不知道舒建洋腦補了什麽，舒顔詢問另外兩套房子的情況。

　　 「房子的位置都很不錯，你價格開的也不高，問的人挺多，相信很快就會賣掉。
」舒建洋覺得舒顔不該把房子都賣了，「你要不要留一套，萬一……你和孩子回來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

　　 他的話沒說全，舒顔明白他擔心什麽，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到外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老家有套房子留條退路。

　　 「要不就別離開了，你三哥本事不大，護著你們娘三還是做得到的。
」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還帶著這麽多錢，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出點什麽事兒，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在西城好歹能照應她。

　　 舒顔感激的笑笑，「主要是我想去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西城這裡？
對我而言就是個 傷心地。
」

　　 留在西城怎麽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過不了多久，原生的父母就會知道她和葉志強離婚的消息，也會知道她手上有大筆錢財的事，到時候見天的來鬧，或者還得加上葉家那老兩口，她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舒建洋沒有再勸，這些天的相處，他發現這個不吭不響的堂妹主意大的很，想來離開西城的想法已經預謀了很久。

　　 賣房子講究個緣分，快的話挂出去就賣了，慢的一兩年都賣不掉，舒顔想著如果一周內賣不掉就委托給舒建洋，她先帶著孩子們離開。

　　 喂飽兩個孩子，等他們歇下了，舒顔開始清點自己的財産，家裡原來就有的一萬塊錢存款，賣給舒建洋那套房子是臨街房，稍微貴點，要三十萬，他兩個兄弟買的房子一套十五萬，這裡加起來就是六十一萬，算上葉志強那得到的一百五十萬，兩百十一萬，還有兩套房子，能有個二三十萬，這麽算起來她手裡就有兩百四十萬左右的現金。

　　 九十年代的兩百萬，比未來兩千萬都值錢，何況就是到了19年，一戶人家能拿出兩百多萬的現金也不多見。

　　 存摺和戶口本還有身份證全都貼身放好，說到戶口本，九十年代初，城市戶口非常吃香，不少人費盡心思的想要成爲城裡人，葉志強有錢之後，就把一家人遷到了城裡，離婚的時候，舒建洋找了點關係，把她戶口遷出來了，兩個孩子也入了她的戶口本，戶口地址還是她原本住的那套房子，等賣了房子，她就去辦個空戶手續，回頭到了外地，直接買房落戶。

　　 一夜無夢，舒顔伸了下懶腰，兩個孩子還沒醒，葉天寶的眼角挂著淚珠，舒顔一楞，她昨晚沒聽到他哭，這是偷偷的哭了？
如果是葉菁菁她能理解，葉天寶一向是幹嚎，想來跟昨天的事情有關。

　　 舒顔幫他拉了拉被子，輕嘆一口氣，父母離異對孩子傷害很大，可誰叫他們遇上那樣的爹呢！

　　 葉菁菁瞧著沒那麽難受，相對一年見不了兩回的爸爸，當然跟著媽媽更好。
像村裡的大妞，自從有了後媽就沒吃過一頓飽飯，還要經常挨打，跟著媽媽好歹不會挨餓挨打，別看她小，心裡明白著呢。

　　 「媽媽……」葉菁菁小聲的叫道。

　　 「醒了？
」

　　 葉菁菁很小就自己會穿衣服了，還能幫弟弟穿好衣服洗臉，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懂事的令人心疼。

　　 洗完臉刷完牙，舒顔換上衣服，捏了捏腰，衣服好像沒那麽緊了，難道瘦了？

　　 仔細照鏡子，還真瘦了一點，不過依然很胖，等去到別的地方安家落戶後，一定要儘快減肥。

　　 「顔姐，早飯。
」小飛來給舒建洋送早飯，順道帶了舒顔的。

　　 「謝謝。
」舒顔拿錢給小飛。

　　 「要不了那麽多。
」小飛無奈，三哥的堂妹實在太客氣。

　　 「多的是給你買水喝的。
」帶早餐是順道，也得人家有這個心，別人無所謂，她不能理所當然。

　　 中午有人要看房子，舒顔把孩子拜托給三哥，帶上鑰匙到大門口等著，沒等來看房的人，倒等來了老家的人。

　　 舒顔一開始懷疑葉志強，隨即又馬上否認了自己的想法，葉志強如果要讓她娘家人來噁心她，早就用這招了，不會等到現在。

　　 領頭的是原身的媽媽林子香，跟在她後邊的是小兒子舒建翔。
和普通人家一樣，長子要撐門戶，幼子要寵，中間的老二最尷尬，就拿進城的事來說，原身的二哥從來沒機會，原身的父親舒有福進城會帶長子舒建飛，林子香則會帶著小兒子，回回要從舒顔這刮一層才能回去。

　　 「你和志強吵架了？
」林子香直接問道。

　　 舒顔沒回答，開門帶著他們到屋裡，堵在門口平白讓人看笑話。

　　 進了屋，林子香不高興的推了下舒顔，「跟你說 話呢，啞巴了？
」

　　 舒顔：我忍。

　　 「夫妻間哪有不鬧矛盾的？
」一會看房子的人就要來，必須在這之前打發林子香和舒建翔。

　　 離婚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訴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頭帶著孩子們離開，看他們上哪找他們去。

　　 「真的隻是鬧矛盾？
我跟你說，葉家那個老不死的可找上門來要孫子了，說你找建波去搶他們老葉家的孫子，到底怎麽回事？
」說到這個，林子香氣的不行，「你是沒爹媽了？
還是沒兄弟？
找個隔房的堂兄弟幫忙，把你那大伯母得瑟的，我這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

　　 林子香和大嫂一向不對付，這次因爲舒顔找舒建波幫忙的事情，舒大嫂在他們家好一頓嘚瑟，話裡話外意思他們家三個兄弟都沒本事，才會讓外嫁的女兒求到隔房的兄弟頭上。

　　 當時差點沒把舒有福和林子香給氣死，這也是林子香帶著兒子氣洶洶來的原因之一。

　　 「這事我心裡有數。
」不找舒建波找誰？
你那三個兒子一個塞一個沒本事，能從葉家接出孩子？

　　 「有屁個數，你能有什麽數？
」林子香頓時暴跳如雷，「你懂個屁，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窩囊廢？
連個男人都管不住。
葉志強呢？
他在哪？
我去找他，是不是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我們舒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

　　 「他一會回來吃午飯，你到時候好好說說他。
」這話一出，林子香瞬間蔫了。

　　 她就是個窩裡橫的人，對兩個女兒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上葉志強就慫的很，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倒是能耐，讓你堂哥幫你接孩子，要不是志強剛好打電話回去，他都不知道自己孩子已經進城了。
」林子香眼睛掃了一圈，桌上一點水果都沒有，臉耷拉下來，「來這麽半天，也不知道拿點水果出來給我們解渴。
」

　　 「葉志強外面一直養著女人，我聽你的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心裡跟熬油似的，我也是你女兒，你好歹心疼我一下。
」舒顔故意抹了下眼睛，哭腔著說道：「接孩子也是沒辦法了，葉志強不著家，我想著把孩子接過來，好歹他經常回來看看孩子，我也能見著他人。
」

　　 在林子香的眼裡，孩子是拴住男人最好的武器，頓時有些欣慰的說道：「還算有點腦子。
」隨即又瞪了她一眼，「這話說的，我怎麽就不疼你了？
男人都這德性，就咱們村那些沒本事的男人都還要在外面找女人呢，何況志強這麽本事，你看看你那些小姐妹，現在哪個有你過的風光？
小洋樓住著，小車坐著，每月老公定時打錢，而且從來不動手，你看看咱們隔壁那個英子，每晚被她老公打的嗷嗷叫的，我看你就是過得太舒坦了，才會胡思亂想。
」

　　 舒顔：……

　　 「三姐，我餓了。
」舒建翔無聊的抖著腿，見媽和三姐說的差不多，大爺似的喊道。

　　 「對，我們爲了你這點事坐了大半天的車，連午飯都沒吃，趕緊去做飯，別餓著你弟弟。
」林子香聽到兒子喊餓，立馬心疼了。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志強一直不高興我拿錢補貼娘家，他一會回來見著你們……」舒顔爲難的看著他們。

　　 林子香氣的恨不得打舒顔幾下，「窩囊廢，這麽多年連家都當不了。
」

　　 話雖這麽說，林子香其實自己也慫葉志強，那小子鬼精鬼精的，犯起渾來，真的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你。

　　 「來回路費給我們報了，還有吃飯錢，你不燒給我吃，總得花錢買給我們吃。
」反正沒拿到錢她不會走。

　　 舒顔裝作無比猶豫的掏出一百塊錢，心裡記著小本本，這一百塊錢就當是原身今年的孝敬了，這時候鄉下出嫁了的女兒誰能一年給一百？
她絕對算大方了。

　　 林子香不滿的拿過一百塊錢，眼睛一直盯著舒顔的衣兜看，恨不得扒開看看，想著這個女兒 一向老實，才沒付諸行動，掃了一圈客廳，抓起桌上的兩個杯子離開，「生女兒有什麽用，大老遠的過來，連頓飯都沒得吃。
」

　　 舒顔無語的看著母子兩離開，心裡替原身不值，舒建翔就不說了，眼裡根本就沒她這個妹妹，林子香從見面起也沒關心過隻言片語，隻希望女兒不要離婚，斷了這條財路，在她眼中是真的沒有原身這個女兒，有的不過是一個斂財的工具。

　　 過了十來分鐘，看房的人終於到了，來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一直跟舒顔道歉。

　　 「實在抱歉，讓您久等了。
」

　　 「沒事，我正好再看看這房子。
」舒顔隨便找了個藉口，幸好對方來晚了，要是跟林子香碰上，還有的掰扯。

　　 這套房子的位置在新車站附近，地理位置很好，周圍都已經賣到十七、八萬，舒顔開價十六萬真的不高。

　　 來人也很爽快，看了房子之後都沒還價，當即決定買下房子。

　　 這邊剛辦妥，舒建洋那邊傳來另一套房子也出手了，連帶家具家電，一共十五萬。

　　 「房産都處理完了，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短短幾天時間，舒建洋對舒顔有了全新的認識。

　　 「嗯，我打算明天就走。
」

　　 「這麽快？
」舒建洋沒想到舒顔速度這麽快，說走就走。

　　 「本來就打算這兩天。
」舒顔笑了笑，「三哥，謝謝你，要不是有你幫忙，我估計就拿著那套房子和一萬塊錢，帶著兩孩子憋屈的過完一生。
」

　　 「別妄自菲薄了，主意都是你自己出的，我就是讓人跑跑腿而已，就算沒我幫忙，你一樣你能收拾葉志強。
」

　　 舒顔輕笑一聲，「三哥對我倒是自信。
」

　　 第二天一早，舒顔收拾三人不多的東西，準備去火車站，剛開門，就見舒建洋已經在那等她了。

　　 「走吧，我送你。
」順手接過舒顔懷裡還在睡覺得葉天寶。

　　 舒顔朝火車外的舒建洋揮手，「三哥，你回去吧，等到地方了，我打電話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