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駱誠做火炕（二更）
李嬌娘穿好衣，來到樓下。
醫館的門還沒有開，天冷，一大早來的人不多，他們索性開門遲。
趙琮穿著新做的貂毛大氅，攏著袖子，坐在正堂裡念書，灰毛卷球縮在他的大氅下擺下取暖。
李嬌娘來到廚房找水杯洗漱。
收拾好，駱誠走來問道，“嬌娘，什麽是炕？
”
李嬌娘眨著眼，“炕？
”回過神來一想，這兒是南方，哪裡有炕？
難怪他會問了，“哦，就是一種……磚土混做的床，一頭連著竈，冬著在竈裡生火，火將磚土床也烘熱了，睡覺不冷，這便叫炕。
這在北方人的家裡，幾乎都有。
”
駱誠想著李嬌娘的話，在腦海中想著，這個“炕”的樣子。
“駱誠哥，你問這個做什麽？
”李嬌娘見他凝眸沉思，好奇問道。
“聽起來，這個‘炕’很不錯的樣子。
”駱誠說道。
李嬌娘笑了起來，“那是當然了，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沒有暖烘烘的炕，晚上怎麽熬過去？
北方的冬天啊，往天上灑去一杯水，能瞬間成冰。
”
向二寶和春丫聽了，驚訝得睜大雙眼，“有這麽冷麽？
”
李嬌娘點頭，“當然呀，在東北……哦不，在金國的上京往北那一帶，便是那樣的天氣。
”
提到金國，大家都不說話了。
他們沒有去過金國，也沒有遇到金人，但聽說了。
二十年前，金兵南下，擄走了不少皇室族中人和朝中臣子們，幾千人，活下來的卻寥寥無幾，有一些人是被活活折磨而死，但大多是生生凍死了。
駱誠袖中手指握了握，走進正堂去了，不一會兒，他拿著一副圖紙走到李嬌娘的面前來，“是這樣嗎？
”
李嬌娘接到手裡來看，心中那股子沉悶一掃而光，她撲哧一聲笑了，“你這畫的是什麽？
著火的床？
”
駱誠窘著臉，“按著你說的，能生火的床。
”
李嬌娘笑著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但是……，得改進一下，不然的話，屋裡全是煙，會中毒的。
”
駱誠神色一變，“生火後的煙氣有毒？
”
“沒錯。
”李嬌娘道，她給駱誠解釋起了什麽是一氧化碳，“燃燒後產生的煙氣，封在一個密封的空間裡，人要是吸多了，就會中毒，輕者昏迷不醒，口吐白沫，重者，直接醒不過來了。
”
這聽起來很可怕，春丫和向二寶都嚇著了。
兩人一起跑進廚房，趕緊打開小窗子，還將門打得大開。
李嬌娘笑著道，“咱們的廚房不打緊，四處都是縫隙，還有煙囪，煙氣會透出去。
”
他們做的是老式廚房，屋頂是透氣的瓦片，還有煙囪。
所以即便是門窗關緊，屋裡不會有聚集太多的一氧化碳，大煙囪早將煙氣排出去了。
駱誠聽說煙氣有毒，緊張起來，馬上要回李嬌娘的圖紙查看起來，“我改改。
”
李嬌娘笑著道，“我來畫吧。
”
她拿著圖紙，走進了正堂，在圖紙的背面，畫起了現代那世農戶家流行的大火炕。
駱誠在旁邊看著，佩服地點頭說道，“這個好，在這裡造一個煙囪，屋裡就沒有煙氣了。
”
李嬌娘將圖紙遞給駱誠，拍著手道，“駱誠哥，你問火炕做什麽？
咱們這兒是南方，沒人做這個火炕。
”
駱誠將圖紙塞進懷裡放好，微微一笑，“我聽人說起這個炕，好奇它的樣子而已。
”
“孩子氣。
”李嬌娘好笑。
……
今天的早飯是駱誠親自做的，他沒讓向二寶和春丫做。
兩人做的早飯，看著是那麽回事，但吃起來，味道並不怎麽樣。
駱誠還能勉強吞下。
趙琮直皺眉頭，見他吃，趙琮也乖乖地忍著，吃了。
李嬌娘笑微微地吃幾口，就不吃了。
她不說，但駱誠明白，這飯菜不合她的口味。
除非醫館裡特別忙，一般時候，都是駱誠親自做飯。
今天天氣特別的冷，駱誠熬了熱乎乎的雞絲肉粥，另外，還煎了雞蛋灌餅。
這個雞蛋灌餅做法，還是李嬌娘教他的，但他做了幾次後，嫻熟程度竟然超過了李嬌娘。
李嬌娘從此，再不愛做這道吃的了，一直是駱誠親手做。
趙琮捧著粥碗，兩眼放亮地吃著，呼嚕呼嚕聲音直響。
他剛來醫館的時候，還保持著矜持優雅的吃飯姿勢，去對面酒館的次數多了，竟將摳腳漢子們的吃飯形象學了來。
駱誠盯著他，“嗯？
”尾音拉拉長長的，顯得十分不滿的樣子。
趙琮馬上一改形象，坐得端正著，拿著杓子，一口一口地吃著。
李嬌娘心裡直歎息，越是難為趙琮了，為了活命，吃個飯也要講究起來。
大家吃罷早飯，駱誠才去開了醫館門。
辰時過半了，大家開始分工忙活起來。
春丫和向二寶守醫館，李嬌娘帶著趙琮出門看診，駱誠今天卻沒有去收藥材，而是去了城西北方向的石料市場。
越州城在南方，城中的木料和石料都不多，城中人蓋房子所需的木料石料，不是從城外運來，便是從城中的鋪子裡購買。
駱誠選擇從城中鋪子裡購買。
因為出一趟城，來回的時間比較多，有那浪費的時間，牆都砌了一堵了。
到了石料市場，駱誠在幾個鋪子間，挑起了石料磚塊。
價錢他不挑，他挑的是材質。
有一家鋪子裡的石料打磨得最光滑，駱誠挑了這家鋪子買。
他拿出圖紙，和店家商議起了所需的石料磚料的數量。
店家去過北方，看著這圖紙驚訝道，“這不是北方人的炕麽？
”
駱誠點頭道，“沒錯，正是炕，店家見過？
”
店家歎了口氣，“不瞞這位大官人，我正是北方人啊。
北邊的房子沒了，田地沒了，我一家老小，隻好逃來南方生活。
”
又是北方的戰亂……
關於朝局，駱誠也無可會奈何。
他說道，“店家，我想請你上門，打造一個如圖紙上的火坑，價錢好說。
”
店家回道，“這位大官人放心，在下最拿手的本事，便是做炕了。
”
兩人商議好，材料選好，駱誠就帶著這個店家和店家的小夥計，來到醫館。
向二寶驚訝問道，“駱誠哥，你這是做什麽？
”他往門外看去，駱誠怎麽拉來了一馬車的磚頭石塊，這是做什麽？
駱誠見他杵著站著，不滿說道，“還愣著做什麽？
快來幫忙。
”
向二寶飛快跑上前，幫著搬起來。
駱誠想到一件事情，“一會兒你們嬌娘姐回來。
記得攔著她。
”
向二寶聽不懂，“為什麽呀？
”
“記著便是，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
向二寶馬上明白了，笑嘻嘻著道，“明白了，駱誠哥。
”
不過，驚喜又是什麽？
向二寶和那夥計，將石塊磚塊，一個個往樓上搬來。
駱誠早一步進了臥房，將屋裡的東西，悉數搬進趙琮的臥房裡。
騰空房間後，那賣磚料的店家，帶著小夥計馬上砌起牆來。
向二寶和春丫站在屋裡看了會兒，看得一頭的霧水。
李嬌娘的聲音在樓下傳來，“人呢？
怎麽都不在的？
”
駱誠推一把春丫向二寶，“快，將嬌娘支開，兩個時辰後再回來。
”
春丫回過神來，“我把嬌娘姐帶走。
”
她飛快跑下樓，“嬌娘姐，你回來啦？
”
李嬌娘將裝銀針和藥材的背包放在架子上掛好，自己倒著水喝著，“嗯，忙好了就回來了。
”她聽到樓上有叮當的聲音，便問道，“樓上在幹嘛呢？
”
春丫忙說道，“哦，駱誠哥在修桌子，有張桌子壞了。
”
李嬌娘好笑，“他可真是閑不住。
”
春丫眨眨眼，不好意思笑著道，“嬌娘姐，我想去做兩身冬裝，預備著過年穿，你帶我去看看成衣店？
我不知哪家鋪子的成衣做得好。
”
“我知道，我這就帶你去。
”李嬌娘笑道，又招手叫過趙琮，“琮兒，你小姑要挑布料了，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
”
出門就有玩的有吃的，趙琮最高興跟著李嬌娘出門，但他學了規矩，不再是孩子氣的跳著嚷著一聲“好”，而是矜持地，微微頷首，“好”。
像個大人。
李嬌娘一怔，這孩子！
她笑著搖搖頭。
和春丫趙琮出門，除了辦事，吃，玩，定然不能少。
於是，當他們吃好玩好，辦好事情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嬌娘姐，他們兩個男人在家裡，還會餓著不成？
兩人都會做飯呢。
”春丫笑著道，“那邊有賣香囊的，我想去看看。
”
趙琮也說道，“我也要看香囊。
”
“好，帶你們去看。
”李嬌娘無語，隻好點頭。
帶兩半大孩子出門，幾時才能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