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的事呢?
如果爹生病的時候,娘對他好一點,他會給你和離?
有爹在,老二每年多少會孝敬一些。
現在呢,爹跟著人家老二一家吃香的喝辣的,咱家呢?
”李氏看著桌上喂豬都沒人吃的飯食,惆悵地歎了口氣。
張氏臉瞬間拉下來,把筷子往炕桌上一拍,吊梢眼陰狠地看著李氏,一言不發。
李氏被她盯得頭皮發麻,眼神躲閃著,不知往哪看好。
餘大山拉拉自家媳婦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往老虎頭上拔毛了。
他知道,他娘早就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在老餘頭病中好好對他,後悔當初那麽絕情。
可後悔又有什麽用呢,一切都晚了。
餘波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自責地道:“父母在,不遠遊。
為人子女的,父母生病時,理當伺候左右才是。
可是父親重病時,我卻遠在府城,不能在身邊盡孝……”
張氏臉色又是一變,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安慰小兒子道:“小波,不是你的錯!
是娘怕耽誤你學習,沒告訴你。
你爹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大山,大山媳婦,當時你們幹啥去了?
你們有給你爹做一頓飯,端一次水,洗一件衣服嗎?
說我虐待你爹,你們幹啥去了?
但凡你們能搭把手,你爹能病成那樣嗎?
”
人在自己有錯的時候,總想著把錯誤推脫給別人。
而餘波,給了張氏推脫責任的最佳理由!
餘大山呐呐地不知該如何開口,李氏卻小聲嘟噥著:“我一個做兒媳婦的,怎好頻繁出入公爹的房間?
再說了,他不是有親兒子在嗎?
娘當初要是在爹一生病的時候,就把大海叫過來伺候,至於發生後來的事情嗎?
老二雖說分家出去,可爹總不能不要吧?
”
張氏冷哼一聲道:“人哪,不能不知感恩。
大山,你從小吃餘家的,住餘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餘家給的。
現在你媳婦卻說你不是餘家親生的,不願意伺候老人。
不怕出去被人罵白眼狼嗎?
大山,妻賢夫禍少,你這媳婦得好好管管了!
”
李氏心道:我怎麽不賢惠了?
我再不好,也比你這連自己男人都能狠下心的老妖婆強!
被休的又不是我!
在李氏看來,她這個婆婆表面上說是和離了,其實就是被老餘頭給休了。
隻不過公爹仁義,憐惜還有個在外求學的兒子,把偌大的家業都讓給了張氏。
餘波這時候又說話了:“娘,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了!
再說了,現在說是誰的責任有意思嗎?
娘,您也別不舍得花錢,等明年開春,等我考取了秀才,咱家的情況就能改善了。
”
考取秀才之後,可免賦稅,因而一些有田的人家,為了躲避稅收,會把自家的田掛在秀才的名下。
秀才能夠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不過,東山村田地少山地多,村民大多數靠海吃飯,餘波即使考上了,他的打算也未必能實現。
張氏一家的年夜飯就這麽不歡而散,半夜十二點辭舊迎新的餃子更是沒有。
一家人連守歲也省了,早早睡下免得後半夜餓得睡不著。
餘家老宅則圍坐在一起,歡歡喜喜地磕著瓜子,吃著肉幹,還有炸的薯條和薯片等零食,餘小草還用厚紙片,畫了一副撲克牌,教幾個孩子打牌。
大人們在旁邊興緻勃勃地看著。
房子鎮因為拍花子事件,擔心乾女兒在年前冒著風雪趕來,再趕回去除夕就很有可能在路上過了。
他就理所當然地留在餘家過年了。
他看著孩子們用卡片玩鬥惡霸(就是現在的鬥地主),心癢癢的,央著小草把位置讓給他,他也過過癮。
家裡的孩子多,學會了以後大家都是輪流玩的。
所以看的人多,玩的人卻隻有四個。
餘小草把位置讓出來,又畫了一副出來給大人們玩。
於是乎,家裡的炕上一邊是劉俊平、餘航、劉燕兒和餘小蓮在大呼小叫地打著牌。
炕尾是房子鎮、劉虎、餘海和老餘頭在戰鬥。
剩下的餘彩鳳和柳氏,在一旁笑呵呵地磕著瓜子觀戰。
而小石頭和劉方平,則纏著哥哥姐姐們,讓他們玩一會兒。
房子鎮不知道是手氣好還是壞,老是抽到惡霸牌(地主),偏偏他一次都沒贏過。
輸了的人要貼紙條,他的臉上像掛起了門簾,到處都是小石頭練過字的紙條。
老餘頭學得比較慢,餘小草便坐在他旁邊,時不時地給他指揮一兩句,所以贏得時候比較多。
房子鎮越挫越勇,叫道:“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再來!
這把我肯定贏……”
屋子裡的笑聲,不時傳出,給寂靜的夜空增添了幾分生氣。
到了半夜子時,傍晚就包好的餃子下了鍋。
有白菜豬肉餡的,有酸菜豬肉餡的,有韭菜雞蛋餡的,還有海鮮餃……別人家想吃餃子都沒有,餘家卻如此豐盛。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過了子夜,餘家人吃過餃子相繼睡去。
孩子們做著甜甜的美夢,夢裡自己收到了好多壓歲錢……
第二天一早,不用大人們叫,孩子們就早早地起來了。
先給爺爺(外公)百年,從老餘頭手中接過一個個裝了壓歲錢的紅包。
劉方平磕過頭後,迫不及待地打開紅包,裡面裝著十個銅闆,不禁眉開眼笑起來——夠他買好多麥芽糖了!
以前過年的時候,爹娘每人隻給一兩個銅闆做壓歲錢,去年他們流浪在逃難的路上,連飯都吃不上,更何況是壓歲錢?
光從外公這兒就得到十個銅闆當壓歲錢,爹娘那兒肯定不會少了,還有舅舅舅媽……劉方平掰著小指頭算了算,今年肯定能賺到不少壓歲錢呢!
劉方平看到爹從西院走進來,急吼吼地撲了過去,結果被地上的雪滑了個跟頭,五體投地狀趴在劉虎面前。
他大哥劉俊平捂著眼睛不忍直視。
其他的孩子,都笑得直不起腰來。
劉虎彎腰把小兒子拎起來,取笑道:“喲!
雖說過年了,也不必行這麽大的禮啊!
”
劉方平穿得多,摔得一點都不疼,他顧不上拍掉衣服上的雪,拱手作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爹,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劉虎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衝懷裡掏出一個紅包,點著他小腦袋:“你個小財迷!
”
劉方平拿著老爹給的紅袍,跑到廚房,給正在下餃子的娘和舅媽拜年,收獲了兩個小紅包。
偷偷地數了數,現在有四十文錢了呢!
一般人家,能夠給孩子一文兩文的壓歲錢,已經算不錯了,像餘家這樣一出手就是十文的,真是少之又少。
其實,餘海想給孩子們一人一錢碎銀的,可考慮到姐夫家的經濟情況,兩家商議了,定下了十文的壓歲錢。
餃子上桌之前,孩子們已經拜了一圈年,手裡滿滿都是紅包。
餘小草把兄弟姐妹們聚集在一起,咕咕噥噥地小聲商議著什麽。
等房子鎮一踏入餘家的大門,就被一群小蘿蔔頭給包圍了。
“恭喜發財,紅包拿來”的叫喊聲此起彼伏,房子鎮給吵得耳朵嗡嗡直響,丟盔棄甲地甩出了紅包。
拿到紅包的孩子們一哄而散,隻留下一臉懵逼表情的房子鎮不知今夕是何夕。
餘海笑呵呵地走過來道:“剛剛草兒把孩子們叫到一起,神秘兮兮地預謀著什麽,原來目標是你啊!
!
”
房子鎮心有餘悸地道:“孩子多了,也挺恐怖的!
想當初,我在戰場上被幾十個敵人包圍,也沒剛剛的突然襲擊可怕。
幸好準備充足,要不然還要被鬧上一會兒呢!
”
那群兄弟姐妹們拿了紅包,跑到一個房間裡。
小石頭捏捏紅包裡的內容,圓圓的,好像不是銅闆。
劉方平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紅包了,他驚訝地叫起來:“石頭哥哥,這是什麽?
銀子嗎?
?
”說著,就要放嘴裡咬一咬驗證一下。
小石頭也從紅包裡取出一個拇指大小栩栩如生的銀花生,知道是大戶人家用來打賞或者作為壓歲錢的。
一個小小的銀花生,少說也有五錢重,也就是說相當於五百個銅闆。
二姐的乾爹出手好大方啊!
“咦?
二姐的壓歲錢好像跟我們不一樣!
”小石頭看到二姐手中金光一閃,忙湊過去看。
餘小草前世是看過宮廷劇《xx傳》的,裡面的某妃子賞賜蘇培盛一把金瓜子,就是這樣小小的瓜子模樣的。
個頭雖小,可也有二三十克呢,畢竟是金子,比兄弟姐妹們的銀錁子要值錢多了。
她小心地收起來,對好奇的兄弟姐妹們解釋道:“這應該是皇上賞賜給乾爹的金瓜子,隻出現於皇宮內廷。
它的貴重不僅僅是它的價值,而是一種榮譽。
”
劉俊平畢竟大了幾歲,他小心收好銀錁子,叮囑弟弟妹妹們:“這些金瓜子銀錁子都老值錢了,不要到外面炫耀,免得被有心人騙了去!
方平,待會兒銀花生都交給娘收起來,幾百文錢呢,小心弄丟了!
”
劉方平攥著銀花生,有些不太樂意,小聲道:“等會再交行嗎?
銀花生在我手裡還沒焐熱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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