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帝是五天之前派吳大伴去藥王堂找丹神醫的,當時藥王堂的人說丹神醫已經出城去了,不知歸期。
吳大伴回來禀報,肅清帝便明白是因為當年父皇殺了那民間名醫的緣故,丹神醫不願意入宮治病。
他想過派人把丹神醫帶回來,不管他去哪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總有法子找到他。
但他若是不情願,自然不會盡力,便帶來也無用。
自然,肅清帝知道有人可以請他來,便是宋惜惜。
可他的病情一直隐瞞着,不想讓滿朝文武知曉得太早。
尤其,不想讓謝如墨知道得太早。
他剛立下戰功回來,民望正盛,若再知曉他的病情,早做準備謀劃一番,成事不難。
可人到底隻是血肉之軀,病痛折磨,他已經無法做到原先那般理智了。
他隻想用盡一切辦法,緩解痛楚。
丹神醫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謝如墨偕同宋惜惜入宮,時隔多日再見到皇上,兩人都吃了一驚。
他瘦得厲害,臉頰都凹了,臉色蒼白又蠟黃,三月的天氣,春寒料峭,他的額發卻濕透了,旁邊放了剛剛換下來的衣裳,也是濕的。
滿殿太醫圍着,他們臉色也憔悴得緊,想來是這些日子一直守在禦前。
肅清帝靠在床上坐着,後腰塞了一個軟墊,頸脖仿似無法支撐腦袋,微晃,顯得有些呆滞。
看到謝如墨和宋惜惜來,他鼻頭不知怎地便一酸,眼眶微紅。
“皇兄。
”謝如墨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難受得緊,“可好些了?
”
肅清帝留了吳院正和吳大伴在殿内,其他人全部屏退出去。
“坐!
”肅清帝道,眉頭緊蹙着,似乎忍着疼痛。
謝如墨和宋惜惜搬來椅子坐在床前,危坐正襟,鼻間萦繞着陣陣藥味。
“為兄托你們幫個忙。
”肅清帝聲音無力,頭往後靠去,“你們去請丹神醫入宮來,替朕診個脈。
”
謝如墨點頭,“好,臣弟出宮便去。
”
肅清帝望着他,“能請來嗎?
”
謝如墨道:“臣弟會盡力。
”
肅清帝微微歎息,“告訴他,朕絕不遷怒太醫和大夫。
”
他閉上雙眸,捂住了胸口,忍着痛楚,連呼吸都變輕了。
“院正,皇上情況如何?
”謝如墨見狀,擡頭問立在一旁的吳院正。
吳院正早得了皇上指示,若北冥王問起,便照直說。
“回王爺的話,皇上病入肺腑,乃是肺積之症,如今劇痛難忍,發熱盜汗,太醫院用了許多種方案,效果不大,甚至止痛效果都不明顯。
”
吳院正聲音哽咽,“皇上已經幾宿沒睡過了,疼痛得無法入睡。
”
謝如墨立刻起身,“臣馬上去請丹神醫。
”
肅清帝眉頭寬了寬,灰暗的眼底也似乎有了光。
謝如墨讓宋惜惜先去慈安宮,不必跟着出宮去請丹神醫。
宋惜惜點頭,“好,你快去快回。
”
謝如墨一走,宋惜惜便起身告退。
肅清帝卻望着她,“宋愛卿,朕有幾句話想問你,你坐下,吳院正先出去吧。
”
吳院正躬身告退,殿内便隻有吳大伴在側伺候了。
或許是疼痛厲害,肅清帝沒有拐彎抹角,選擇直接說:“太醫說,朕或許活不過三個月了。
”
宋惜惜心頭一驚,三個月?
原先說的不是一年嗎?
這才過去多久?
看着她變得微微蒼白的臉,肅清帝勉強笑了笑,“朕知道你和你父親一樣,有忠君愛國之心,朕接下來問你的話,希望你能遵循良心,如實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