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殺手意識到危險,當即暴退!
為時稍晚。
疾馳的刀光劃破面龐,面巾應聲開裂,露出天權陌生而年輕的臉龐。
黑袍國師掃過那張臉猛地一僵,瞳孔驟縮厲問,“燼王呢!
”
他猜到一旦火燒邊城,祁燼定會孤注一擲,全力狙殺蘭提真穆。
于是,他從昨日便故意等在這,一大清早還将蘭提史成弄來,隻為掩人耳目,僞造二王子在縣令府邸的假象。
沒想到,祁燼竟提前勘破了他的計謀?
!
天權不以為意抹去臉上的血絲,咧開一嘴白牙。
“你猜?
”
被天權重拳轟飛的黑刀護衛一躍而起,落在黑袍身邊,聽見他的挑釁,眸底閃過狠厲和殺意。
黑袍眼裡也是火苗竄動,面具下寒聲蹦出幾個字,“雲,留下他!
”
黑刀護衛瞬間拔地而起,長刀掃向天權!
天權連續擋下黑袍兩擊已有些乏力,腳步虛浮,驚險一躲,差點沒能避開。
“三哥,快撤!
”
趁亂不知何時隐藏在門梁頂的開陽急喝,身影飛掠而去!
像是經過千百次演練和配合,他精準拽住天權後領,腳下踩着詭妙精湛的步伐,兩人驚險避開長刀鋒刃,極有默契地朝門口暴射而出!
“想跑,沒那麼容易!
”黑刀護衛像是被他們挑起了火氣,長刀一收追了出去。
“撤!
”
兩人掠出院子,天權揚聲一喝,院子内與暗衛們死死纏鬥的七星台殺手瞬間收劍,齊齊暴退,四散開來,往不同方向疾馳遁走。
暗衛們紛紛愣然,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甚至有人以為刺客偷襲得手,目光中瞬間難掩沮喪。
直到看見黑刀護衛也尾随追出,知道屋内的主人無恙,紛紛松了口氣,這才分出半數人跟上去幫忙。
房内,黑袍手握長刀頓地,坐在榻前巍然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咳一聲,面具下的嘴淌落一絲猩紅的血線,他不以為意地擡手抹去。
看着窗外萦繞着死氣的院子,面具下深邃的眼神晦暗不明。
姓祁的,果然狡詐!
忽然,角落裡傳來微不可聞的響動。
黑袍的目光落到蜷縮在碎裂的屏風後,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巴不得沒人瞧見自己的蘭提史成身上。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嘉北關。
劉煜衡完全沒想到,黑甲衛擅長的分組結陣,會被看似蠻橫的北戎軍逐個擊破,連連潰敗。
幾年前對陣北戎太子的那一場仗,北戎軍隊在縣城對陣黑甲衛時,打法紊亂,毫無章法,可如今他們卷土重來,似已對此有了萬全之策。
目光死死盯住對面身披黑袍,端坐高馬臨危不懼的北戎國師,劉煜衡眼底閃過一抹忌憚。
燼王殿下說得沒錯,這次,是他輕敵了。
可是眼下,殿下親自狙殺北戎二王子,已是兇險萬分,他若避而不戰,就沒辦法替殿下拖住北戎國師和二王子的親軍,萬一黑袍回援,殿下就危險了!
“聽令,再次列陣!
根據你們所在的地形和對手的人數布陣,五十人一組,屯長執令旗!
”
數十個屯長紛紛愣住,“統領是說,由我們執令旗,各自為戰?
”
劉煜衡道,“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拖住他們,為殿下狙殺蘭提真穆和轉移藥王谷病患争取時間!
”
他又道,“偃月陣,方圓陣,鑽錐陣,就連箕形陣我們都曾分組進行演練過,也無數次用沙盤反複推演過,不要怕輸,本統領和燼王殿下都相信你們的判斷!
”
幾個屯長面面相觑,目光如炬,最後聲音凜冽齊道,“謝統領信任,我等定會全力以赴,非死不退!
”
身披黑袍的蘭提真穆似乎也沒想到,黑甲衛竟會越挫越勇,目光不由落到身穿銀甲,手握黑甲衛兵符的劉煜衡身上。
國師斷言燼王一定會趁着火攻的時機狙殺他,果不其然,如今站在對面領軍之人,根本不是燼王!
蘭提真穆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名字。
如果不是燼王,那就隻能是曾經的黑甲衛副統領劉煜衡。
隻是劉煜衡此人所用戰術陣法,都是模仿燼王的,沒有自己的思路和特點,根本不足為慮。
而這些年來,他早已将幾年前燼王對付北戎太子的所有陣法都讓人記錄下來,細緻鑽研,反複推演,就是為了今日!
看來,他同意跟國師互換身份,倒是賭對了。
不過讓人詫異的是,國師竟然願意以身替自己擋去燼王的全力狙殺?
看在國師如此忠誠的份上,如果他這次能在燼王手裡活下來,就不再計較他昨日的無禮了。
這般想着,蘭提真穆揚手,“傳我軍令,擊殺燼王,重賞萬兩白銀!
”
隻要穿着燼王戰袍的劉煜衡一死,黑甲衛和邊軍士氣大跌,定成一盤散沙。
他倒要看看,祁燼遲遲不歸,劉煜衡戰死,僅剩葉淮手下那幾個邊軍副将,還能在他北戎精兵的強攻下堅持多久!
劉煜衡和蘭提真穆對峙的地方,是嘉北關内一片還算廣闊的空地,周遭除了幾處破舊半塌陷的瓦房,就是土包墳堆。
看清對面敵軍的霍霍殺意,他揮舞令旗假意指揮,面上鎮定自若。
“看來他們的目标是我。
”劉煜衡唇角露出鋒冷的笑。
如此,他就放心了。
随着沖殺聲越來越大,刀槍劍戟的不斷碰撞,血腥味逐漸蔓延開來,周圍一片混亂,劉煜衡身前的黑甲衛也越來越少。
“劉統領,您先撤吧,我們擋着!
”
一個邊軍校尉拽着劉煜衡往後拉,“現下您穿着燼王的戰甲,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軍心定要潰散!
”
劉煜衡紋絲未動,“我若穿着這身戰甲落荒而逃,那東陵的軍心,便會真正的潰散。
”
想他從一個貧困潦倒的武夫走到今日,若能穿着燼王的戰甲為國盡忠……
此生無憾亦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