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求你,讓我替你去吧!
”
看着穿上北戎軍甲的祁燼,天樞猶在苦苦勸阻。
蘭提真穆暫住在縣令府邸,身邊定是高手如雲,而且,還有一個身手神秘莫測的黑袍國師,他不能讓主子以身犯險!
祁燼拉低盔沿,冷銳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就你這身傷,能吊着口氣回天陵就不錯了。
”
天樞這幾日一直跟在祁燼身後,遇到好幾波北戎軍高手伏擊,早已遍體鱗傷。
“搖光,看緊他。
”
搖光嗯了一聲,眼波滿是擔憂,卻不知道該勸誰,隻得扶住走路都有些不穩的天樞,默默垂首。
開陽也已換上了北戎軍甲,“大哥放心,我和三哥會護着主子的。
”
這時,有一個黑甲衛匆匆來報,“殿下,火往藥王谷的方向燒過去了!
蘭提真穆的親軍統領辛瓦圖領着一支北戎軍把藥王谷的逃生口圍了。
”
“搖光天樞,你們領着城中剩餘的百姓和一支邊軍去幫忙轉移傷員,辛瓦圖就交給你們了。
”
兩人齊齊應下。
祁燼看向劉煜衡,他穿上了祁燼獨有的銀甲,乍一看去,還有幾分相像。
“殿下實在不必親自冒險,若您有什麼閃失……”
祁燼冷冷打斷他的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話落,他将解下腰間的黑甲衛和邊軍兩道兵符遞過去,“嘉北關,交給你了。
”
現下邊城已破,嘉北關在邊城以南,往下又是一馬平川的北境平原。
因此,嘉北關可以說是東陵的最後一道防線。
當年北戎太子就是憑借十萬雄兵勢不可擋地沖破了嘉北關,才能揮軍南下,連奪數城,直逼京都天陵。
劉煜衡雙手接過,用力颔首,“殿下放心,那個黑袍國師在北戎王眼前故弄玄虛還行,要論帶兵打仗,黑袍絕對沒有我們熟稔。
”
像是看穿了劉煜衡的不以為然,祁燼擰眉又道,“兩軍對陣遇上黑袍的時候,不要大意,也不要拘泥于我定下的陣法。
你在行軍布陣方面頗有天賦,要發揮你的長處。
”
祁燼想起殷氏的那份供詞,上面曾提及,當初與父皇暗中勾結的那位北戎國師,應該就是他了。
父皇以為黑袍死了,他的秘密再也不會重見天日。
沒想到,黑袍不但活蹦亂跳,而且跟蘭提真穆勾結在一起,時隔十六年,再次攻破北境邊城。
不知道父皇得知這個消息時,臉上的表情該有多精彩。
這個黑袍能活到現在,定然也不簡單。
北戎攻城之時,那些近乎量身定制的特殊武器,難道也跟他有關?
思及此,祁燼又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此人深不可測,要多加留心。
”
“屬下知道了,請殿下保重!
”
見劉煜衡鄭重以待,祁燼凜然轉身。
手一招,幾十道迅捷的身影尾随而動,盡數消失在烽火彌漫的煙氣中。
劉煜衡也翻身上馬,揚聲厲喝,“結束巷戰,二十人一組,分組結陣,主動迎擊!
”
分組結陣是祁燼掌管黑甲衛之初所創的,适合城鎮内部進行的小規模對陣。
他們曾在對陣北戎太子的時候用過,沒想到時隔多年,又可以讓北戎軍嘗一嘗苦頭了!
……
縣令府邸。
通北縣是距離邊境線最近的一個縣城。
縣令早在第一波瘟疫爆發的時候,就帶着家眷逃離,留下這座空無一人的府邸。
主卧廂房内,蘭提史成滿臉怒氣來回踱步,一邊咳嗽一邊指着屏風後的人破口大罵。
“蘭提真穆,你有種就殺了我!
”
屏風一側,一個年輕的護衛手握黑色長刀抱胸,神色兇煞看着他,叫他再怎麼恨,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蘭提史成深吸了口氣,忍着胸腔的咳喘,“我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北境瘟疫橫行的?
”
“從瘟疫還未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屏風内傳來一個慵懶沙啞的聲音,仿佛裡面的人剛剛睡醒。
此話一出,蘭提史成愣住。
下一瞬,仿佛想明白了什麼,猛地瞪大眼睛,“東陵的瘟疫是你——”
心緒一激動,蘭提史成再也按捺不住喉間腥甜,驚天動地的咳嗽後,猛地咳出一口血來,氣息也陡然變弱。
前幾日他也開始有了瘟疫初期的症狀,沒想到,惡化得如此之快。
“蘭提真穆,你就不怕受天譴嗎?
!
”
裡面的人默了默,慢聲道,“三弟何必動怒?
”
蘭提史成氣得全身發抖,喉間的腥甜似乎又蠢蠢欲動。
他紅着眼抑聲道,“三萬嫡系親軍幾近覆滅,你有臉叫我不要動怒?
蘭提真穆,此次回王庭,我定要在父王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
”
回應他的是一陣嘲諷的笑聲,“三弟不妨猜一猜,父王是會信你一個敗軍之将的話,還是信我這個替他撕破北境防線,奪下東陵邊城的功臣?
”
“你卑鄙!
!
”蘭提史成一掌拍在屏風上。
刷地一聲。
身側年輕護衛手中長刀脫鞘,露出通體發黑的幽芒,震得蘭提史成動作一僵,不敢妄動。
“三弟,别總是這麼沖動,要說話就好好說話。
”
蘭提史成氣極怒喝,“是你把我叫過來的,我根本不屑與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說話!
”
話音剛落,風中忽然傳來細微的絲弦崩裂聲。
黑刀護衛猛地擡眼,人未動,刀已出鞘,一線寒光對着無聲無息闖入廂房的蒙面人掠去。
來人反應也是極快。
先是後仰躲過必殺的一擊,緊接着赤手空拳撲了上來,來人身形不大,出拳卻是力大無窮!
他的腳用力頓地,輕松地用手腕上一對堅硬的護腕,格擋住冰冷的黑色刀鋒。
黑刀護衛快速與蒙面人纏鬥在一起。
蘭提史成目光掃過蒙面殺手腰間一塊“燼”字腰牌。
這腰牌,跟燼王身上的一模一樣!
燼王竟然親自來了!
?
蘭提史成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趁亂躲到屏風邊上,推開窗大喊,“來人!
有刺客!
”
可當他打開窗戶,竟見外頭護衛的士兵早已橫七豎八躺倒在血泊中。
原本藏在府邸暗處,守護蘭提真穆的暗衛皆已現身,與數十個身着北戎軍甲的人打得不可開交。
蘭提史成瞳孔驟縮。
燼王的人,竟然都穿着北戎的軍甲!
?
心緒翻湧,一陣猛烈的咳嗽讓他喘息着,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管怎樣,他們要殺的,一定是在邊城内肆意殺人放火的蘭提真穆!
這麼想着,蘭提史成眼底掠過一抹陰鹜。
突然,他轉過身一掌掀翻屏風,厲喝,“蘭提真穆在這!
”
蘭提史成一開口,就見房内黑刀護衛殺意凜凜掃了他一眼。
這時,與他們交戰的蒙面殺手腕上鐵環急轉,幾根銀針疾馳而出,飛向床榻的方向!
“二王子小心!
”黑刀護衛下意識撲過去擋,銀針瞬間被刀鋒撞飛,發出叮叮脆響。
蒙面殺手卻雙拳一推,黑刀護衛一分神,瞬間被力道極重的拳風掀翻!
突然,一道黑影從床榻中掠出!
寒光微閃,蒙面殺手卻清晰地看見那暴射而來的刀光,淩厲至極,殺意凜凜!
不隻是那蒙面殺手,就連蘭提史成也是滿目震驚,忍不住驚呼出聲。
“黑袍!
怎麼是你?
”
黑袍發出一聲嗤笑,手中刀鋒未停,劈山斬虎,力拔千鈞!
蒙面殺手下意識擡起手腕抵擋。
勢不可擋的刀光下落!
砰一聲,鐵環應聲斷裂,墜地發出脆響。
隻一瞬間,榻中黑袍逼至眼前,映襯着墨色面具下那深邃冷戾的瞳孔,也夾帶着徹骨的恨意。
第二道刀光雷霆萬鈞般當頭斬下!
“燼王,受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