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領着幾個北戎暗衛掠進屋内,卻發現主屋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柴房好像有聲音。
”身邊一個暗衛低聲道。
雲溪幾人悄然接近,卻見木門半敞,一個布衣少女躺在血泊中,瓜子般精緻的小臉已經慘無人色。
第一眼觸及那張臉時,心中隻覺驚豔。
下一刻,他緩過神來,想起師父說過,月姨有個養女叫杏兒,在城南醫館學醫。
他瞥見旁邊被解開的麻繩和打碎的瓷碗,心中駭然一震。
該不會是霞姨幹的吧?
杏兒才多大,霞姨怎麼忍心下此毒手!
這般想着,他快速上前,探了探杏兒鼻息,她的氣息已是極弱。
身邊的蒙面人見他動了恻隐之心,提醒道,“既然夫人不在,我們也快點離開吧。
”
雲溪搖頭,“她快堅持不住了!
”
他湊近杏兒,輕拍她毫無血色的臉,“你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大夫!
”
生怕蒙着臉吓着她,他特意拉下自己的面巾。
杏兒視界一片模糊。
隻覺耳際忽然出現的聲音醇厚好聽,用力撐起眼皮,眸中映入一張清俊年輕的臉龐。
“疼……”
她痛得呼吸困難,胸口劇烈起伏。
看那筷子紮下來的角度有些刁鑽,許是剛剛她穿透肩胛骨,擦過心脈要害。
“你這有藥箱嗎,我幫你把這個拔出來吧!
”
聞言杏兒拼命晃了晃腦袋,“不、不可……”
“那怎麼辦?
”
“去……”杏兒指着門口,還想說什麼,聲音卻越來越小。
“快走吧,夫人定是自己逃了。
我們也不能耽擱!
”蒙面人又催。
雲溪仿若聽不見,順着她指尖的方向,找到了一個木箱,打開,裡面都是瓶瓶罐罐。
金創藥雲溪從小到大也用過不少,很快找出一瓶,往她傷口上倒,“這筷子得快點找人拔出來才行——”
他話還沒說完,杏兒已經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你醒醒!
!
”雲溪急喚兩聲,杏兒卻阖上眼皮,再也沒有反應。
他連忙運起掌力,源源不斷地将内力傳入杏兒後背,“丫頭,你要撐住啊,月姨快回來了!
”
躲在水缸裡的朝霞隐約聽見雲溪的聲音,臉上一喜,正想起身喊他,突然,就聽暗衛急喊。
“快走,有人來了!
”
“想走,沒那麼容易!
”闵月沙啞凜冽的聲音,讓朝霞心中一凜,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想起杏兒滿身是血的模樣,她幾乎可以預見,闵月滔天的怒意。
雲溪正打算抱起杏兒,一杆長槍破空而來,直襲雲溪面門。
揚刀擋開,雲溪擡眼,突然記起自己沒有蒙面!
糟了!
心底一驚,正欲轉身,闵月已經飛撲過來,俨然早就看到他的臉。
“是你!
你竟敢傷我女兒!
!
”
看見杏兒躺在血泊中,面無人色的模樣,闵月心中驚懼不已,眼中怒火沖天,殺意凜凜。
“雲溪!
你竟然領着北戎人傷了杏兒,救走朝霞!
就算你是惜雲的兒子,我也要殺了你!
!
”
聽見闵月凄厲的喝聲,正與幾個北戎暗衛打得不可開交的蔣星猛地一震。
轉身,看向房裡高挺俊朗,手握黑刀的少年。
“你就是雲溪!
?
”
可主子不是說,雲溪是姑爺的義子,是姑爺安插在北戎國師身邊的暗線嗎?
雲溪無暇顧及蔣星,他不得不收了内力,連連退避,以刀鞘擋開闵月又兇又狠的攻擊,急道,“她還有氣,快找人救她!
”
知道闵月和蔣星兩人今日定不過放過自己,他朝着幾名北戎暗衛大喝,“你們先撤!
快走!
”
蔣星沒有追,快速來到杏兒身邊,撫過她的鼻息,“丫頭,丫頭你醒醒!
”
闵月确認雲溪沒有說謊,又聽聞杏兒沒死,連忙飛撲到她身邊,“杏兒,義母回來了,你快醒醒!
”
蔣星當機立斷,“送到主子那裡,大小姐醫術了得,杏兒定還有救!
”
闵月抱起杏兒,飛掠而出。
蔣星冷冷掃了雲溪一眼,擡劍指向他,“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
“人不是我殺的。
”見蔣星眸色沉冷,雲溪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會跟你們去的。
”
蔣星眯眼,看向一旁散落在地的麻繩和碎瓷,又想起杏兒胸口的筷子。
心中懵然一疼。
若不是雲溪,那就隻能是她……
一股無名火洶湧澎湃燃燒起來。
杏兒才十二歲!
她怎麼忍心……
用盡全力壓制着心底的怒意,閉了閉眼,蔣星擡眼已剩冷然,“這件事,你自己向主子和姑爺解釋。
”
這麼說,便是信了他。
“多謝星姨。
”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過去許久,水缸蓋動了動。
下一瞬,被一股力道推落,重重砸在地上,發出砰一聲響。
一米高深的水缸裡,探出朝霞血色盡褪的臉。